還是當著他的面提,這跟罵他絕後有什麼區別?
蘭公主又道:“聽聞平西侯的長子是花柳病死的,次子還是花柳病死的。那貴府的那位小姐,不會也是死於這個病吧?”
她說得一臉無辜,好像根本不知道,花柳病有多可恥一樣。
路人的議論聲壓低了,嘁嘁嚓嚓,讓平西侯格外煩躁了起來。
“住口!是誰告訴你,本侯的兒子死於不堪的病?!”
為了掩飾真相,為了保全平西侯府的名聲,他不惜親手悶死了汪傑人。
虎毒不食子,他做了比惡虎更狠毒的事。
既然已經做了,他就絕不容許有人將真相揭穿。
蘭公主看著他,似笑非笑。
她當然清楚汪傑人到底得了什麼病,平西侯也知道她清楚。
彼此心照不宣,她卻在嘲笑他。
嘲笑他為了虛無的名聲,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嘲笑他的兩個兒子,都死於花柳病,他卻無能為力。
那嘲諷的神情轉瞬即逝,蘭公主一臉天真地睜大眼睛,從懷裡掏出了一份藥方。
“這是城西藥堂的柳掌櫃,給貴府世子開的藥方。上頭寫的藥材,都是治花柳病,難道不是嗎?”
她一手高舉著那張藥方,給四周的路人看。
上頭寫著什麼敗毒散,有荊芥、防風、當歸、紅花……
這些藥材尋常人未必看得懂,但最底下還寫了幾行使用說明。
什麼將以上藥材四碗水煎成一碗,人坐入盆內,以水浸沒下陰為宜,浸泡半個時辰……
眾人露出了嫌惡的神情,還有拖長尾音的咦的驚歎聲。
平西侯垂在大袖之中的手,驀地收緊成拳。
“哪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方,就拿來誣陷我平西侯府!樓蘭公主,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蘭公主聽他這話就不樂意了。
“到底是亂七八糟的藥方,還是貴府世子因為不敢請太醫,所以偷偷到外頭請醫問藥,把柳掌櫃叫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世家大族,侯府隱秘。
這樣的新聞,平常是不容易聽到的,路人都豎起了耳朵。
有人道:“柳掌櫃家裡世世代代開藥房的,我的老母親跌折了腿就是他看好的。他的字跡我認得,這是他開的方子!”
平西侯面色鐵青。
他百密一疏,竟然忘了發現汪傑人病情的時候,他房中的那股藥味。
那分明是他私自請醫看診過的痕跡。
而他當時只顧著不讓人發現,把汪傑人釘在了屋子裡頭,忘了追究那藥味的來源。
蘭公主,她果然佈置周密,樁樁件件都考慮清楚了。
一聲銀鈴般的輕笑,從蘭公主口中傳出。
“花柳病就花柳病嘛,高門貴族的公子,眠花宿柳也是常事,只是貴府世子運氣不好罷了。侯爺何必遮遮掩掩,還弄出什麼癆病來,嚇得別人都不敢上門弔唁了。”
癆病是人靠近就有可能傳染的,花柳病則不然,是有過肌膚之親才會傳染的。
眾人聽著蘭公主的話,只覺得她是異域女子,不懂得大周的風俗。
或者是因為未出嫁,不懂得這其中的厲害。
眠花宿柳對於世家貴族,的確不算奇怪的事,得了花柳病,那就不是普通的眠花宿柳了。
而是生活淫靡,不思進取,甚至道德淪喪。
一個人得了花柳病而死,那就罷了,可平西侯府上一個世子,傳聞也是得了花柳病死的……
這不禁讓人懷疑,平西侯府家教不嚴,子孫無德。
更有人聯想到了汪若霏。
她也是莫名其妙就死了,至今連屍首都沒找到,是不是也因為什麼骯髒的理由?
平西侯白眼一翻,高大的身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他竟被蘭公主,活活氣得昏倒了!
“侯爺,侯爺您怎麼了?快來人啊,快請府醫!”
那管事的殺豬一般嚎叫起來,路人見狀不好,連忙四處逃竄。
還有膽子大的,逃開前還提醒了蘭公主一句。
“公主快走吧,小心沾惹上平西侯府的爛事!”
蘭公主卻沒有走開,而是看著平西侯府的下人們,七手八腳把平西侯抬進去。
“侯爺的演技也不錯啊,這暈得可真像!”
她在身後輕飄飄地喊了一句,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