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拱手稟報。
“殿下,聖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進出掖庭宮。”
“本王知道。”
他並沒有打算進去。
只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來。
從十一歲,到十九歲出宮建府,他在掖庭宮待了整整九年。
那是晦暗不堪的九年,充斥著冷言冷語,呵斥打罵。
還有無數個深夜,獨自舔舐傷口的寒意。
而現在,那個對他動輒打罵的惡婦,正被關押在宮中,無人問津。
那些人寧可到衛皇后的靈前,去看孩子們嬉戲打鬧,也不會踏足掖庭宮一步。
什麼待人親厚、體恤宮人的賢名。
假的就是假的,是經不起推敲的偽善。
倘或她待人曾有一分真心,今日也不至於,落到無人肯為她求情的地步。
何其淒涼。
他笑著挪開了腳步,順著掖庭宮的宮牆,漸漸遠去。
那些守在宮外的御林軍,見他離開,便放下了心來。
忽然,另一頭傳來石子滾動的聲音,一下子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什麼人!”
士兵們朝那處湧去,見只是一顆小石子,在地上軲轆軲轆打轉。
想來,有人在惡作劇,朝這裡丟了石子過來。
他們都沒有發現,另一個方向,寧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聲輕響,掖庭宮的宮苑裡頭,一個身影從牆頭跳了下來。
寧王丟掉了手中的石子,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又整了整衣襟。
他沒打算從宮門進去,不代表他不會跳牆。
等他走到正殿之外,正端著食盒的宮女見了他,嚇了一大跳。
那是賢妃身邊的大宮女,是看著他從一個小少年,長成如今的寧王的。
也正因如此,她對寧王從無敬意。
面上的禮數卻依然周到,恭恭敬敬地福下了身子。
“寧王殿下,您怎麼進來了?”
賢妃落到這步田地,想獲救還得靠眼前的人,故而宮女不敢得罪他。
那雙一貫不曾有敬意的眼睛,就像看見了希望一般,閃著光亮。
寧王自然沒有忽略,她眼中的光亮。
不知道賢妃看見他,會不會眼睛裡,也閃著這樣的光亮,企盼自己救她出去?
“本王來看看,母妃。”
最後兩個字,他咬重了音。
殿門一開,一陣寒氣襲來,比通透的宮苑中還要冷上幾分。
殿中暮氣沉沉,若不是沒有靈幡靈牌,看起來倒像是衛皇后的靈殿。
朝著熟悉的方向,走到偏殿暖閣之中,賢妃果然在那裡。
只是暖閣已經不再暖,大約是缺少炭火供應,只燒了一個小小的火盆。
賢妃端坐挺直的身影,一如往常。
若仔細看,便會發現,還是與往常不同的。
她在室中還穿著厚厚的外袍,榻上一件皮毛略顯凌亂。
想來方才是蓋著禦寒的,聽見他走進來的動靜,才草草收到一邊。
在他面前,她慣於高高在上,不肯示弱。
寧王沒有揭穿她,只是自顧自坐在了她的對面。
不待吩咐,宮女主動端上了茶水。
“殿下,請用茶。”
這一盞茶清淡微苦,香氣淡雅。
是賢妃一向喜歡的,君山銀葉。
她略帶嗔怪地看了宮女一眼。
沒得到自己的吩咐,她怎麼自作主張,給寧王上了好茶?
寧王在掖庭宮的待遇,一向只有二等雨前龍井而已。
也就是賢妃的,漱口茶。
一眼晃過便罷,她並未出言阻止。
“你是避過宮門外的御林軍,偷偷進來的?”
寧王低低嗯了一聲。
“宮中忙碌於衛皇后的喪儀,父皇罷朝三日,眼下依然精神不展。這天兒眼看就暖了,待衛皇后的喪儀置辦完,約莫就要處置你了。”
處置,你了。
賢妃沒有注意他稱呼的變化,急道:“那你想了什麼辦法,能為本宮洗脫罪名?平西侯府那邊,兄長又是怎麼說的?”
“平西侯府?”
寧王冷笑一聲,“平西侯夫人,日日進宮弔唁衛皇后,很是平靜。平西侯也時常進宮,陪伴聖駕,為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