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了永巷之後,乾的是最髒最臭的活,不見管事姑姑對她有半分照應。
宮裡的人都長了一雙富貴眼,但凡賢妃還有一絲半點翻身機會,管事姑姑都不敢苛待她。
這隻能說明,她是徹底翻身無望了。
“可不是嘛,她進來這麼久了,也沒見寧王殿下和平西侯府的人,來看過她一眼!”
一個走遠了的婦人,故意回過頭來,朝著賢妃的方向大聲嚷著。
唯恐她聽不見。
賢妃當然聽見了,她已經聽得麻木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後宮裡的規則就是這樣。
她輸了,連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欺負到她頭上。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置之不理,故作一臉冷漠。
那些女罪奴自身難保,一覺睡去,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也只會嘴上佔幾句便宜,諷刺她一句“賢妃娘娘”罷了,別的也不敢做什麼。
昔日最光榮的那個稱號,而今在別人口中,枉做笑談。
她面無表情,麻木地盯著手中的夜壺。
這是她今天洗的第幾個夜壺,她早就記不得了。
只知道每一個夜壺都散發著惡臭,被宮人嫌棄地丟到她身邊,指揮她洗乾淨。
有一些被丟過來的時候,甚至灑出沒倒乾淨的尿液,濺在她身上。
管事姑姑一味討好蕭貴妃,這些夜壺全讓她一個人來清洗。
洗到旁人都去吃飯了,她還洗不完。
忽然,一個繡著祥雲花紋的裙角,出現在她低垂的視線中。
她抬起頭來。
“有人要見你,跟我走吧。”
管事姑姑居高臨下,對她丟下這句話,便徑自朝前走去。
她對著永巷罪奴的時候,永遠面無表情,說話都懶得多一個字。
那日在椒香面前邀寵時,卻笑得像條狂搖尾巴的狗。
賢妃把手在圍兜上擦了擦,快步跟了上去。
她隱約知道,想見自己的人是誰。
管事姑姑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屋子,門一開啟,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屋裡喝茶。
“侯爺,人給您帶到了,還請您快一些,別叫奴婢為難。”
她朝平西侯福了福身子,後者略一點頭。
隨後,管事姑姑帶上門離開,屋中只剩下平西侯和賢妃兩人。
平西侯打量了她一眼,見她一身粗布麻衣,看起來十分狼狽。
不僅如此,她的身上還有一股惡臭味,叫人聞了忍不住犯惡心。
他把手掩著鼻子,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便慢慢放了下來。
“坐吧。你在永巷這些日子,還好嗎?”
賢妃也不客氣,面容淡淡地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那事情剛出的時候,本侯急得不得了,在聖上面前磨破了嘴皮子,聖上卻怎麼也不肯鬆口。唉,本侯直到今日才有機會來看望你啊。”
賢妃抬起頭來看著他,面無表情。
若不是寧王那一番話,也許她今日還會相信平西侯。
相信他的確為救自己努力過,只是沒有成功而已。
可有些謊言,一旦被揭穿,就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是,那是自欺欺人。
她一直都明白,平西侯府利用她,只是為在後宮中安插一個棋子。
一個用來鬥蕭貴妃、害衛皇后,聯絡起寧王和平西侯府的棋子。
她只是不肯信。
如果連平西侯府都沒有她的位置,那她該去哪裡找她的位置呢?
是聖上的妃子嗎?
一個空有客套的敬重,卻沒有一絲感情的妃子。
是寧王的母妃嗎?
一個母子離心,沒有血緣和沒有親情,只有仇恨的母妃……
天下雖大,她卻沒有安身之處。
寧王的話,將她心中最後的一點寄託,都打碎了。
看著眼前的平西侯,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沒有回答他的話。
“兄長今日前來,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嗎?”
平西侯聽著這一聲兄長,略覺得刺耳。
因為有別的要緊事,他也沒在意,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你被聖上發落之後,寧王可來看過你?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寧才人的事?”
賢妃落難,平西侯府沒有施以援手,寧王這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