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大夫又碎碎唸了好一會兒,在這山寨裡他排行十三,地位也不算太低。
可就是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都嫌他文縐縐的,又囉嗦。
若不是醫術好,誰肯服他這十三當家?
便是一個排不上名號的小嘍囉,也比他能打些!
好不容易遇著沈風斕這麼個人,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自然說得上話。
沈風斕便從他口中,瞭解了不少山寨的訊息。
這天懸峰也是隸屬於欽州靈山縣,因為地處十萬大山之中,山民難以靠耕種自力更生。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全民成匪的局面。
他們只能靠打劫過往的商隊,還有押貨的鏢局,乃至是官家的貨物來生存。
從前也有劫過往京城送的貢品,當時靈山縣不得不派兵來剿匪,到了天懸峰下就只能望而興嘆。
剿匪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一直到如今,天懸峰已經換了好幾波山匪。
本來是附近的山民佔山為王,隨著優勝劣汰,而今這一群人幾乎都是慕名而來的好手。
他們可不像普通的山民一樣,是拿性命來搶掠,過得一時算一時。
與之相比,他們更多了一些組織性和紀律性,幾個為首的當家都很團結,天懸峰在十里八鄉的名氣也就打出來了。
沈風斕心中暗想,就光憑攀著藤蔓爬上山這種交通方式,身手不夠好的,自然會被淘汰。
留下來的只能是精英了。
“十三大夫,我已經沒事了。我相公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十三大夫好不容易找到人說話,見她心裡只顧著去看軒轅玦,不免有些失望。
“好吧,不過得先把藥喝了!”
沈風斕端起碗來一飲而盡,等她出去之後,十三大夫才回身看見桌上的清粥。
“糟了,忘記叫她吃飯了……”
他喃喃自語。
沈風斕走出自己的屋子,順著一排茅簷走過去,果然看見謝花捲給的那身衣裳晾在門外。
她走進屋子,正看見一個婦人坐在床邊,認真地打量著床上的男子。
婦人微微躬著身,臉朝床上越湊越近,沈風斕忙輕咳了一聲。
那婦人嚇了一跳,轉過臉來,才發現是沈風斕。
沈風斕也是這才發現,那個婦人不是旁人,正是昨夜將她摔在地上的四娘。
四娘忙從榻邊起來,給她讓了一個位置。
“放心吧,十三大夫給他上過藥了。他年輕體健的,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說著嘴裡嘀咕了一聲,什麼男人家面板也這麼好之類的話。
沈風斕隱約聽見了,只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朝著她福了福身。
“有勞四娘照看。”
四娘原以為經過昨夜之事,這美貌的小娘子定要記恨自己了,沒想到她還這般有禮。
當下便有些不好意思,又從懷中摸出了那枚發鈿。
“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吧。昨夜是我對不住了,不知道你肚子裡還懷著孩子。”
沈風斕將她的手推了回去。
“四娘若是喜歡,就當我送給你的見面禮了。聽說這山寨上只有四娘一個女子,還請你不要嫌棄。”
美人愛俏,像四娘這樣年紀不小,還風韻猶存的女子,就更是愛打扮了。
果然,她一聽沈風斕要把發鈿送給她,面上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那我就不同你客氣了,這山上的確只有我一個女子,將來你要在這裡生產,少不得還是得我幫你!”
她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似乎想拍一拍沈風斕的肩膀,那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差點忘了,她腹中還有個孩子。
這一拍孩子再出點什麼事,那她可就真成了殺人兇手了。
她訕訕地收回了手,“我先出去了,粥在桌上,等他醒了你自己喂他好了。”
說著便朝門外走去。
沈風斕這才坐到了床邊,見軒轅玦的面色好看了許多,不禁輕輕一笑。
忽然覺得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
沈風斕一驚,忽然反應了過來。
“好啊,原來你早就醒了!”
她壓低了聲音,有些嗔怪地開啟了他的手。
軒轅玦無奈地蹙著眉頭。
“也不算太早,就在四娘盯著我看,說男人家怎麼能長成這個樣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