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這等大逆不道之言,豈可隨意胡說!”
沈風斕微微一笑,長公主剎時反應過來,端起茶盞掩飾自己的失態。
人只有在被旁人戳中真相的時候,才會著急跳腳。
長公主下意識的反應,反倒叫人抓住了把柄。
沈風斕道:“風斕雖是小輩,自小也聽了不少衛大將軍的故事。傳聞衛大將軍年紀輕輕,便能率領大軍獨當一面,擊退了匈奴鐵騎。”
“傳聞玉陵一戰血流成河,是衛大將軍力挽狂瀾,邊境防線才沒有被攻破。而老將軍自己身先士卒,捐軀陣前。”
“更有傳聞說,衛大將軍在世之時,與長公主伉儷情深,在京中傳為一時佳話……”
長公主有些不自在,“你到底想說什麼?”
“風斕只是想說,如果衛大將軍還在世,他真的希望長公主替太子結黨營私嗎?”
長公主眸子微眯,看向沈風斕的目光變得充滿敵意。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沈風斕唇角勾起明豔的笑容,“那個御史丞管布,從前受過長公主的恩惠。若非知道長公主為太子效力,他又怎會自作聰明彈劾龍騎營首將龍駿,落得個毀容的下場呢?”
管布面上留下了駭人的燙傷疤痕,聖上出於打了言官御史的愧疚之心,並沒有將他罷黜出朝堂。
也不知道是不是留著他,在朝中警醒那些結黨營私之人,免得人人都敢輕易朝著皇子們伸爪子。
長公主一驚,沒想到沈風斕知道得如此詳細。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藏著掖著了。
“皇后是大將軍的親妹妹,太子又是皇后嫡出的兒子,於情於理,你說本宮該不該幫著太子?”
“那衛大將軍在時,可曾幫著太子結黨營私、陷害其他的皇子?”
沈風斕的反問一針見血,戳中了長公主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衛大將軍在,他會這樣做嗎?
他是這世間最為疏闊爽朗的英雄,寬廣的心胸裝得下家國天下,裝得下江山社稷,裝得下天下萬民……
獨獨裝不下權謀爭鬥。
他當然不會這樣做。
長公主走的時候,帶走了被關在廂房裡的衛玉陵。
軒轅玦原先還怕她搞不定,聽聞長公主走的時候神色不太好,對沈風斕又另眼相看。
她今日動手給了衛玉陵一巴掌,真是一掌驚四座。
他震驚之餘,又喜歡她這種姿態。
明知她是為了維護她自己和雲旗才動的手,還是有一絲歡喜,希望她有一點點,是因為吃醋。
哪怕一點點也好。
晚膳的時候,軒轅玦又藉著看雲旗兄妹的名義,到天斕居蹭飯。
說來也怪,沈側妃出月已有兩個月了,殿下總是來這用膳,夜間卻並不留宿。
這不得不叫人疑心。
沈風斕自顧自地用膳,兩個人雖坐在一處,幾乎沒有眼神交流。
軒轅玦輕咳了一聲,“你今日和長公主……”
“食不言,寢不語。”
沈風斕頭也不抬,繼續吃飯。
軒轅玦:“……”
這還是頭一遭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沈風斕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只好把話嚥了回去,看著沈風斕慢條斯理地用膳,只覺得味同嚼蠟。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用好了,將衣襟上的帕子取下來,抹了抹嘴角。
“殿下方才想說什麼?”
軒轅玦一愣,“你今日和長公主都說了些什麼?”
她大費周章把衛玉陵押在府中,總不會只是找長公主來嘮嘮嗑閒話家常。
沈風斕神秘一笑,“替殿下去了太子的一大助力。”
他不解其意,細細問了一番,才明白沈風斕的意思。
不禁笑道:“你莫不是以為,憑你這幾句話,長公主就會放棄對太子的支援?”
“她自然不會。”
浣紗遞過茶盞,她啜了一口漱了漱,用帕子掩著吐進漱盂。
“衛家是太子的母家,雖然衛大將軍不在了,長公主還在。長公主對衛大將軍一往情深,所以不顧聖上的意願,心甘情願為太子出力。”
“我就是要讓她知道,她出於對衛大將軍的情誼做出的這些事,根本不是衛大將軍所願。她的一往情深,根本就是自以為是。”
軒轅玦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