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話,紛紛誇賢妃勤儉持家,堪為後宮表率。
而那時還未封王、仍是少年的三皇子,只是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他知道賢妃背後對自己宮裡的宮女,是如何說的。
“種什麼鮮花蘭草?聖上又不來,種了給誰看?本宮懶怠看這些花花草草的,一個個妖嬈得很!”
那種不耐煩和嫌惡的神情,一直在他腦中從未忘記。
就好像當初他初進掖庭宮,縮在牆角里,賢妃俯下身對他說話時的神情一樣。
“你這副德性,本宮收養你有何用?”
很多次的午夜夢迴,他都會夢見賢妃俯身看著他,對他說出這句話。
他一次次夢中驚醒,直到百鍊成鋼,心中再不起波瀾。
踏進掖庭宮正殿,轉至東邊,只要不是盛夏天氣,賢妃一慣在這個暖閣裡起居。
果然,賢妃正坐在榻上用早膳。
聽見他的腳步聲,她只是微微偏過頭來,說道:“可用過早膳不曾。”
“用過了。”
實際上還未用過,不過對於賢妃的客氣話,只需這樣回答便罷了。
賢妃略一點頭,自顧自地繼續用膳。
過了半盞茶時間,她才用完了早膳,一轉頭看見他仍然站在屋中。
她點了點頭,“坐罷。”
寧王終於在榻邊坐下,有宮女端上茶盞來。
一早起未曾進食,濃濃的茶水進了口,只覺得苦澀異常。
他輕輕抿了一口,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
賢妃慢悠悠地端茶漱口,吐進宮女端著的漱盂中,而後用帕子抹了抹嘴角。
這才開口,“你年紀大了,可以不將本宮放在眼中了。”
一語驚心,寧王心頭一跳,離座跪了下去。
“母妃何出此言?兒臣並不敢。”
看著他波瀾不驚的面色,明明不是自己親生的,卻越長大越像自己。
賢妃淡淡一笑,嚴厲的面孔帶上些許嘲諷的意味。
“在本宮面前玩花樣,軒轅澤,你夠這個本事嗎?”
寧王朝地上磕了一個頭,“母妃說的,是衛皇后命人截殺沈風斕一事嗎?”
“少跟本宮裝糊塗,還不快說!”
賢妃的面目瞬間猙獰起來,抬手就將茶盞砸在他背上。
啪——
碎瓷迸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背脊上,深藍色衣裳濡溼了一片,猶如潑了新墨。
一旁伺候的宮女面色不改,淡定地蹲下身去拾起碎片,用帕子包起。
寧王低著頭,面無表情,連痛都感覺不到。
他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說出,包括衛玉陵如何派人通報衛皇后,衛皇后如何派出刺客。
他又是如何知道,如何找準時機帶人出京,正好救下沈風斕……
賢妃一一聽下來,一面不住地點頭,露出了些許笑意。
“好啊,你也學聰明瞭,知道如何取信沈風斕這等聰明女子。你想利用她,來對付晉王?”
寧王跪在地上,脊背驀然一僵。
這一瞬間的僵硬,落在賢妃眼中,讓她一下子蹙起了眉頭。
而後,她的眉頭慢慢展開,嘴角的細紋越現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