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汗毛都要立起來了,趙撫寧怒喝:“怎麼能讓她去河邊!”
香慈尋死過,被他硬生生攔下來的,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敢讓她離開他的視野。方才當真是生氣了,竟讓她滾,若當真出事……
心口疼得厲害,趙撫寧連忙帶人,一路狂奔去河邊,左右找著人,一邊找一邊放下架子大喊:“香慈!”
河水潺潺,水邊不遠處有人正半蹲著在洗衣裳。
趙撫寧瞳孔一縮,連忙大步走過去。
香慈在洗他的衣裳,木盆裡放了三件裡衣,已經擰成了麻繩狀,她那纖細的手泡在清澈的河水裡,正在滌盪最後一件。
快跳到嗓子眼的心硬生生被嚥了回去,趙撫寧上前將她拉起來,發著顫把人抱住。
“慈兒,你亂跑什麼?”
香慈被他抱著,美麗的臉上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聽他說著抱歉,說著不該吼他,眼裡波瀾不起。
有親近趙撫寧的副將在旁邊看著,忍不住皺眉。歸去的路上,他小聲道:“殿下,此女子非良人,當真不願追隨殿下,殿下不如還是放了吧。”
趙撫寧一聽就大怒:“放?本宮為什麼要放?”
香慈安安靜靜地繼續往前走,身姿動人,嫻靜如一株水仙,聽見吵鬧也沒回頭。
趙撫寧本就有氣,這副將是上趕著來撞刀口,一回軍營,他就下令將這人砍了,誰勸都沒用。
於是,這個跟了趙撫寧八年的副將,就這麼草率地死在了趙撫寧的盛怒之下。
第164章 想好了
太傅聞訊,趕來勸誡:“殿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又有大戰在前,您如何能因為個女人而斬殺副將!”
趙撫寧氣憤稍平,也知道自己舉止不當,可他下不來臺,只能硬聲道:“一個副將而已,少了他這仗又不是不能打了。”
“殿下,這關乎人心!”
“人心怎麼了?”趙撫寧沒好氣地道,“給他追封就是了。”
太傅被氣得無法,拂袖而去,營帳裡安靜下來,趙撫寧悶頭坐著,對屏風後頭的人道:“你看,我又為了你做錯事了。”
屏風後的香慈慢條斯理地在給洗好的裡衣薰香,像是沒聽見一般,不聲不響。
趙撫寧有點委屈:“你都不能安慰我一二?”
衣裳燻得半乾,香慈抱著走出屏風,去外頭晾上。
趙撫寧看著她的背影,嘴巴翹得老高,像要不著糖吃的孩子,又氣又可憐。
這一場仗打得血流成河,長念站在城樓上,眼看著敵軍三次欲近城門又退下,眉頭緊鎖。
她一向只是紙上談兵,上回埋伏得當不過是運氣好,當真面對如此懸殊的兵力,趙長念很清楚,這城早晚要破,守不住的。
側頭看過去,葉將白那一抹突兀的顏色仍在,施施然騎在馬上踏過殘肢鮮血,勾唇看著硝煙和血霧。
他沒出城之前,太子是沒有這等兵力的。長念推測,葉將白恐是暗藏了兵力,就為了今日鋒芒畢現。
那麼,要解決這一場危機,她得先解決葉將白。
手放在牆垛上,被下頭射上來的羽箭堪堪擦過,火燎燎地疼起來,長念皺眉收回手,招來黃寧忠,吩咐了幾聲。
葉將白出城的時候只帶了隨侍和姚氏,秦大成尚在城中。於是,傍晚停戰休整的時候,秦大成獨自出城,去見了葉將白。
“師父是被當成說客派來的麼?”葉將白給他倒了杯茶。
秦大成嘆息:“他們知我來此處能安然而歸,所以讓我來知會國公一聲——葉家上下兩百餘口人,已經悉數被關進死牢。”
葉將白一頓,微微眯眼:“七殿下長本事了。”
“眼看京都將破,七殿下已經被逼至絕路。”秦大成抿唇,看了面前這人一眼,“國公當真打算幫著太子拿皇位?”
葉將白淺笑不語,手裡握著個掛件,輕輕摩挲。
秦大成知他是不會答了,無聲地嘆了口氣,而後起身:“草民家眷還在京都,必須要回去。”
“師父保重。”葉將白看著他往外走,身子未動,臉上依舊帶笑。
但,當秦大成走到門口快出去了的時候,葉將白終於抿唇開口:“師父。”
秦大成一手掀著簾子,聞聲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他這一向引以為豪、不可一世的徒兒,眼下靜靜地坐在茶墊上,頭半垂,睫毛微顫,像是平靜了一會兒,才輕聲問:“七殿下肚子裡的孩子……是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