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黃寧忠很無奈,“京中大亂,不少精銳流失。”
“找幾個人來一試!”長念叉腰,“射中那人者,賞金百兩!”
“是!”
於是,葉將白風姿動人地騎馬緩行時,就聽見羽箭破空之聲呼嘯而來。
他側頭,一雙狐眸裡無波無瀾,眼睜睜看著羽箭一支支朝他而來,又準頭不足地散落開去。
旁邊有隨將忙不迭地恭維:“國公真是天下獨一份的好膽色、好氣魄啊!危險臨前而不動,乃大將之風!”
他這一開頭,旁邊的人爭先恐後地開始誇讚,生怕落在後頭叫國公記不住他們。
葉將白收回看著城牆上的目光,神色十分複雜地掃了周圍人一圈。
要是那羽箭真到他身邊三丈之內,那這誇讚沒毛病。可城牆上那些人這拙劣的箭法,羽箭還沒飛到就落下去了,壓根不足為懼,這也要硬誇他?
“有這功夫。”他抿唇道,“各位不如上前殺敵。”
周圍嘴碎的人瞬間安靜了。
他們所處的位置,說是戰場,其實也就是來走個過場的,前頭將士拼殺,後頭的人只管等著領功,誰想不開會舍下國公身邊的好差事,去前頭丟命呢?
這一回攻城,趙撫寧準備得甚為充分,兵力足,布軍也有大將把關,雙方酣戰之時,他便在後營裡喝酒等著。
搶來的美人立在他身側,手裡捏著酒壺,表情麻木。
“這一遭若是城能破,我便是九五之尊,而你……”
放下酒杯,趙撫寧伸手將美人兒攬入懷,親暱地蹭著她的烏髮:“你會穿上鳳袍,做我的皇后。”
拉扯之間,酒壺裡的酒灑了些在他的袍子上,美人不語,隻眼神空洞地看著,也不掙扎。
趙撫寧自言自語半晌,微惱:“香慈,都這麼久了,你怎的還不肯正眼看我?”
自從湖上畫舫驚鴻一瞥,趙撫寧就愛上了這個笑起來比湖光山色更動人的女子,香慈只是富商之妻,那劉凌雲說富,也沒多富,給不了她最好的穿戴,也給不了她無上的榮光。
而這些東西,都是他趙撫寧可以給的。
趙撫寧覺得自己從未如此瘋狂過,為了一個女人,屠殺了半個宅院,在最敏感的時候背上罪名,甚至不惜為她抗旨,導致如今想回京,只能打硬仗——這些,他都沒半點後悔。
可是,眼前這個人坐在他懷裡,神色比初見時的湖面還平靜,別說笑了,半點好臉色也沒有。
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趙撫寧有些惱,他掰正了香慈的臉,叫她看著自己,而後皺眉道:“想嫁給我的女人數不勝數,我誰都沒要,偏生選了你,自問待你沒有半點不好,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
香慈不答,微微闔眼。
從劉凌雲死後,她就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個字了,他找過大夫,大夫說嗓子沒壞,是她自己不願意說。於是有段日子,趙撫寧想盡一切辦法逼她說話,氣急之時,也曾瘋狂與她翻雲覆雨,妄圖從她嘴裡聽見點聲音。
可是沒有,香慈什麼聲音都沒有。
大軍在前,勝負未知,趙撫寧看著營帳地毯上的灰,突然就沉了臉,一把將她推開。
香慈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你若實在厭惡本宮,那本宮也斷不會一直捧著你。”他冷聲道,“滾出去!”
香慈還是沒看他,也沒說話,從地上站起來,緩緩出了營帳。
他方才那一推力氣很大,她似是傷著了,步子微微有些不自然。趙撫寧斜眼看著她的背影,心口發緊,腦子又氣得發脹。
哪有這麼不識抬舉的女人!
喝了半壺酒,又氣了半晌,趙撫寧有些神志不清,恰好這時有人進來稟告:“殿下,龐將軍說有些不對勁,前頭攻城的人,好像有很多不是咱們的人。”
迷迷糊糊的,壓根沒將這話聽進去,趙撫寧倚在虎皮椅裡嘟囔:“管是誰的人呢,打下來再說。”
他都這麼說了,副將也不好再議,應了就退下了。
趙撫寧睡了過去,兩個時辰之後方才轉醒,醒來眼還未睜,便伸手往旁邊摸,喊了一聲:“香慈。”
手邊空蕩蕩的,沒人。
趙撫寧陡然驚醒,起身掀帳出去,卻見日頭已經偏西,目之所及之處,沒有香慈的影子。
“人呢!”他慌忙抓了衛兵問。
衛兵嚇了一跳,想了想,猜他問的也是那美人兒,於是指了指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