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一抬,他看向武親王:“王爺要是實在著急,不如去盤龍宮看看?這謀害皇子的罪名,王爺擔著無礙,在下可沒那麼厚的命。”
不愧是輔國公,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誰都厲害。武親王很清楚地知道這人在瞎編,但說實話,他還真不敢硬闖盤龍宮,唯恐中面前這人什麼計。
兩人各懷鬼胎,在尚算和睦的氣氛裡用完了晚膳。臨辭之時,葉將白十分誠懇地道:“請王爺放心,在下一心輔佐明主,絕不會對趙家的江山有覬覦之心。”
武親王聞言,也分外憨厚地道:“本王也只是不忍心江山無主,非是想自己坐上皇位,國公也不必替撫寧防著本王。”
兩廂都樂呵呵地拱手作禮,帶著各自的“無私”之心,回去自己的住處。
然而,當子夜時分,雙方住所都有刺客闖入的時候,武親王和葉將白都側過頭,黑著臉“呸”了一聲。
什麼沒有覬覦之心,什麼不忍江山無主,都是假的!統統是假的!鹿死誰手,就看誰手段狠了!
一夜腥風血雨,第二日早朝,武親王和葉將白在崇陽門相遇,兩人還是分外友善地拱手。
“王爺早。”
“國公早啊,聽聞國公昨夜深夜還在批閱文書,委實是辛苦。”
“哪裡哪裡,鞠躬盡瘁罷了。王爺也辛苦,兵部那幾位躁動的大人,聽說全靠王爺安撫。”
“應該的應該的,國公里面請。”
“不敢不敢,王爺先請。”
場面和睦、友愛而虛假,葉將白應付起來尚算得心應手,只是覺得真無聊,比他沒造反之前還無聊。
“國公。”風停雲在朝堂門口等他,見他來,便低聲稟告,“探子回稟,說七殿下帶兵停在了東迎山上,並未有西撤之意。”
葉將白挑眉。
按理說趙長念是該跑的,她現在僅剩的兵力,絕對不足以支撐她捲土重來,但她不跑,是篤定他不會追殺?
若沒有武親王,他必定是要派人去追的,可眼下……只能算她走運了。
頷了頷首,葉將白抬步準備進朝堂,又停下,眼神複雜地問:“是有人身子不舒服,才沒西撤,還是有別的原因?”
風停雲自然明白這個“有人”是誰,當下翻了個白眼:“左手上那麼重的傷,也沒能給您長長記性?還惦記著?”
“我不是問她。”葉將白有些惱,“我是擔心……太后娘娘,太后若是鳳體有恙,總歸是不好。”
“哦?”風停雲撇嘴,一雙眼看透了他。
葉將白頗為惱怒地拂袖:“不說便罷,上朝了。”
瞧她當初在宮門前那氣勢,身子怎麼也是無恙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因著小產落下病根……真落下也不關他的事,他也就是這麼一想。
她如今是死是活,都影響不了他的大業。既然她都盼著他死,那他總不能還望著她活。
“阿嚏——”
走在山路上的趙長念猝不及防地就打了個噴嚏,聲勢浩大,嚇得山林裡的鳥撲稜著翅膀亂飛。
“殿下這是冷了?”北堂繆問。
吸吸鼻子,長念搖頭:“這天氣,哪裡會冷。”
兩人走在去給太后尋野兔子的路上,北堂繆手裡已經拎了兩隻,再往前頭樹林掃一眼,他道:“殿下,那邊好像有東西。”
第171章 黃泉路上等等我
長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瞧見一團白花花的物什在樹叢裡若隱若現。
“走。”踮起腳尖,她屏住呼吸往那邊靠近,正想掏箭筒裡的箭,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這兔子……”長念停下步子,拉了拉北堂繆的衣袖,“是不是太大了點?簡直像個人似的。”
北堂繆深深地看她一眼,道:“殿下,這就是個人。”
長念:“……”
早說麼,害她白激動了。
收回羽箭,長念扒開樹叢,就瞧見一座新墳在不遠處起著,旁邊堆著紙錢燒著火盆,有個一身素衣的姑娘正跪在墳前,一動不動。
偷看了半晌,長念皺眉,小聲問:“兄長,她還活著嗎?”
北堂繆頷首:“活著。”
“那為什麼不哭?”長念不解,“一般新墳前的人,不都哭得很傷心嗎?”
北堂繆垂眸,低聲道:“有人心傷哭斷腸,也有人心死了,再也哭不出來。”
長念一愣,再看那姑娘的背影,竟覺得跟著難過,忍不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