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年前的劣跡尚未在帝王心裡抹去,三皇子雖也有過失,但面子功夫做得不錯,也甚會抓帝王心思,討得歡心。聽帝王言語間,偏重於將此事交給三皇子更多。
長念疲憊地打了個呵欠,道:“任他們去爭奪吧,你我只管做好分內之事,不叫人欺辱到頭上即可。”
見她實在睏倦,馮靜賢也沒有再多說,呈了幾份文書給她,便讓人收拾了一間暖閣出來,讓她移駕休息。
誰也不知道七殿下經歷了什麼,只覺得她好像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覺。
然而,在陌生的地方,長念睡不踏實,眼睛閉著,神思恍惚,想入睡,卻怎麼也沒能徹底陷入夢境。
輾轉了不知道多久,紅提輕輕打了簾子,小聲道:“主子,北堂將軍來了。”
睫毛顫了顫,長念睜開眼,就見門外響起鎧甲磕碰佩劍的聲音,只消片刻,北堂繆就出現在門口。
腦袋昏沉,長念眨眼看他,竟覺得看不真切,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影子的輪廓。
北堂繆大步進來,將她從床榻上扶起,擰眉問:“怎麼回事?”
問出口,看看她的臉色,又覺得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便伸手扯了旁邊掛著的外袍將她裹住,扶起人沉聲道:“回去再說。”
長念突然就覺得眼眶發酸。
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不安,擔憂和害怕,沒法同紅提說,也沒法跟別人表露,只有在看見北堂繆的時候,才敢放鬆戒備,皺著小鼻子紅了眼。
“哥哥。”她小聲喚他,委委屈屈的,像一隻小奶貓。
北堂繆心裡擰得慌,摸了摸她的腦袋,乾脆轉身,將她背起來往外走。
長念動了動,遲疑地道:“這不合規矩。”
叫人看見,還不得說她七皇子恃寵而驕,敢讓北堂將軍揹著走了?
“你閉上眼休息片刻。”北堂繆頭也不回,“眼裡全是血絲,再熬就成兔子了。莫怕,前路不管有什麼,都還有為兄在。”
喉嚨堵得生疼,長念說不出話來,只狠狠地點了點頭。
北堂繆的背十分寬厚,她閉眼,夢裡都沒有多少顛簸,像是靠著了一座山,慢慢地就讓她那漂浮不定的心沉澱了下去。
床榻上沒能安睡,在他背上,她倒是很快熟睡,甚至隱隱有鼾聲。
紅提很是不好意思地小聲解釋:“殿下幾日沒睡了,故而才……”
“無妨。”北堂繆勾唇,“這樣挺好。”
今日下了濛濛細雨,紅提打著傘在兩人身邊走著,心想就算聽殿下打鼾挺好,您也不能直接繞過馬車,一副要揹著殿下走回去的樣子啊,路上那麼多人呢!
北堂繆是這麼打算的,並且,也這麼做了。
不過他到底是聰明的,沒大大咧咧從人群過,而是讓家奴在路過的綢緞莊裡扯了幾尺黑布,縫在了傘簷上。
落在野史筆下,這堪稱一段情痴佳話。
——如果他光顧的那家綢緞莊不叫蝶翩軒的話。
第95章 願
作為蝶翩軒的幕後東家,風停雲第二日就去了國公府,端坐在客座上,用生動的語言給葉將白描述了那個畫面。
“彼時微風拂雨,北堂將軍揹著人站在竹青的油紙傘下,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淺笑——沒錯,不苟言笑的北堂繆,他笑了,而且看起來十分滿足。取了做好的黑布傘,愣是讓家奴打著,一路將七殿下給背了回去。”
“我粗略一算,從蝶翩軒到北堂府,走路要一個時辰。”嘖嘖兩聲,他感嘆,“習武之人就是好啊,有力氣,背那麼久的人都不覺得累,還挺高興。”
葉將白坐在主位上,半張臉都隱在屋子的陰影裡,眼神看起來很不友善。
“哎,你別瞪我,我也是實話實說。”風停雲揣著手道,“我是不明白你與七殿下是怎麼回事,但七殿下少了你,一樣好好的,你憑什麼就是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半死不活?”
“你這還不叫半死不活?”風停雲眯眼,“病了四日了,行宮修建之事,你管過嗎?你知道現在三皇子與太子是怎麼個情況嗎?三日前送來國公府的文書,你看過了嗎?”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這般,對得起那些個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嗎?”
葉將白平靜地看著他,等他氣勢洶洶地吼完了,才慢條斯理地道:“修建行宮,本就是在下的意思。”
風停雲一噎。
“再說三皇子與太子的情況,你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