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來,才收了劍勢,將劍刃插入鞘,丟給一旁的內侍,暗沉的眼裡彷彿多了及不可見的柔意。
任豐年扶著寶貝海棠樹幹,低頭翻了個小白眼,心裡便覺著這人格外會裝些,練個劍而已,擺出格外高深的姿態作甚,大約也便是跟她爹似的,清晨起來打打拳,練練身子骨罷了,到老了還不是一路的老大爺。
然而這種話她自然不敢說,見他來還捂著腰對他生氣的撇嘴,她語聲嬌顫道:“您倒是忘了我還在裡頭了。我今早一起來,便沒再見到您。”
他拍拍她的肩,叫她把身子立起來,沒得軟塌塌地纏在樹幹上頭,跟只滕樹精似的,一點也沒精神。
任豐年拿杏眼瞪他,抱著樹幹不肯起來。她就覺著腰疼,腿上的皮子也給磨得腫了,一點也不想動彈。想了想又覺著自己傻,幹嘛這麼早穿衣起來,躺在裡頭多好。
但她又覺著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呀,第一晚過後,她簡直滿心都在想他,滿心都想賴在他身上蹭蹭撒嬌,聞聞他身上的味道也是好的,反正不能叫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著便是了。
然而這人這麼早起來,連劍都練完了,反正就是冷淡的很,還嫌棄她站沒站相。
他有些無奈,伸手把她打橫抱起來在臂間,掂了掂倒是糗她:“年年又胖了,前幾年抱你還輕省些。”
任豐年不樂地掐他手臂,又伸手環住他的脖頸,粘在他身上嘟囔道:“這幾年我長高了一些,自然會長分量啊。若是長高了,反倒瘦了,那才醜呢。我娘說咱們女孩子就該穠纖合度,學甚麼襄妃啊莊嬪啊,瘦成竹竿的才不好看……”
他聽了有些哭笑不得,拍兩下屁股,把她放下來道:“罷了罷了,這等乾醋你也亂吃。”
任豐年抱著枕頭,像只蠶寶寶一般蠕動,把身上的外衫皆磨脫了,才咕嚕一下滾到被窩裡,抓著他的手蹭蹭,繼續安心閉眼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大爺:裝啥子逼捏!老了還不4一個公園兒打太極die!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任豐年再次醒來時已是金烏西墜,她也終於睡飽了; 一雙眼睛精神得很; 眼珠子轉兩下,便發現陛下在她的書房裡頭看書; 這飛遊宮的格局很巧,兩層珠簾便把書房與寢宮輕易隔開; 但卻相輔相成; 更顯寬敞精緻。
陛下身邊已經堆了一摞書,任豐年看他還在翻開; 嚇得從床上爬下來,寢衣也不換; 抖抖索索赤著腳過去,撩開珠簾眼巴巴看著他……手裡的書。
陛下面無表情抬頭看她; 再看看她的腳。任豐年很自覺地乖乖走回去; 把錦履趿上,又啪嗒啪嗒拉來見他,有些委屈道:“你怎麼動我的書; 你都沒奏摺批?”又把手伸過去想抱書。
皇帝把書放在桌上; 輕輕拍一下她伸來的手; 示意她收回去,又吩咐周正德把這堆書封到庫裡去。
任豐年發矇; 忙上前巴著他道:“你作甚啊,不行不行!哪有把書封庫裡去的道理啊。”
皇帝看她一眼,才道:“你也算是長進了。”
她曉得他在反諷; 只心裡可惜那些話本子,便大了膽子纏著他道:“你倒是還給我嘛,你也曉得甚麼四書五經的我也不懂……這些看了解解乏,誰又作真了……”
他眉頭擰起,又想到書裡甚麼大將軍和戲子,小尼姑和大少爺,窮書生和公主的……想想便覺得腦仁疼的很,這樣的書她都能看得下去,也實在無忌了些。
任豐年曉得他瞧不上眼那些,每每看到了皆要絮叨兩句,只現下倒是好,一股腦兒全給丟了。她不經覺著天昏地暗,日子也沒勁,做甚麼皆沒勁,又覺得他這罪魁禍首實在過分。
任豐年覺著自己的日子本來就是那樣簡單,大道理講給她聽,她也實在聽不懂,更加沒興趣知曉。人活著不就是這樣,知曉太多大道理,也未必活的就多開心。每日翻翻話本子,看看她喜歡的著者又寫了甚麼新書,津津有味挑挑刺,沉浸在書裡頭,日子便過得平淡而飛快。
她一點都不想從這種日子裡超脫出去,可以說,就算沒有陛下,也不能沒有話本子……至少現下她是這樣認為的。
不過任豐年也不敢瞎說那些任性使氣的話,到底某人黑起臉來嚇人得很,若是她敢再犟嘴,說不準明兒個能把她珍藏的描金話本子也一塊兒丟了。
任豐年被迫乖乖坐在他對面,支著手腕子寫了好些時候的大字兒,一筆一劃的,比小時候在外祖父的書桌旁還認真些。
雖說她確是不願,但好歹他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