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騎在馬上:“秦娘子,一路保重了。”
秦嫣看著翟家主那張臉。平日裡,他都是玉環飾髻、玄袍披掛,顯得高貴不可近人。如今,他穿著西域尋常沙匪的粗麻、皮毛的短衫,倒顯得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氣勢少了許多。秦嫣鼓起勇氣,說道:“師、師兄。”
“什麼事?”
“師兄,我第一次見到你和軼兒在一處,就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翟羽問:“什麼感覺?”
秦嫣侷促地說:“我覺得你很像我父親。”
翟容笑了:“我的年齡,是可以做你父親了。”
“師兄,能否抱我一下,”秦嫣忐忑地道,“就像……你抱著軼兒一般。”
翟羽端坐在馬匹上,翟容看著他們兩個。
翟羽從坐騎上下來,走到她面前:“過來吧。”
秦嫣閉著眼睛輕輕地抱住了他,就像孩子抱著自己的父親。
她那模糊斷裂的記憶淡然滑出,她記得,家裡也有一個和翟府一般,又大又好看的院子。父親穿著黑色的長袍,帶著她穿過那些亭臺樓閣……母親為她梳頭,柔軟的手指在她額角移動……好想回家啊……
翟羽出於對自己兄弟的擔憂,其實並不喜歡她。此刻,他也覺得她身世畸零,令人同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
秦嫣抹著淚道:“多謝師兄。”
翟容從馬背上下來,走到了他們兩人身邊:“若若,你那個中原名字是真名還是後來起的,我可以幫你去查一下。”
秦嫣道:“我隱約記得小時候叫這個名字,但是不知如何寫。是長清哥哥幫我根據中原姓氏估計出來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看到翟容到了身邊,忙從懷裡掏出手帕,擦著眼淚道:“不好意思又忘記用手帕。不過,等回了扎合谷,我還是要拿手擦眼淚的。”
“回了扎合谷,就不許哭了。”翟容撫摸她腦後的男孩子髮髻,“早些完成任務,早些回家。”
“嗯。”
“不要讓我等你太久。”
“是。”
“太過危險麻煩的事,就不要去理會了。”
“嗯。”秦嫣邊擦眼淚邊點頭應著。哪怕她回不去記憶裡的家,翟容也會給她一個家……這種感覺真是……她也真想什麼也不管,留下來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不能這樣做。長清哥哥的安危需要考慮,翟容一旦進入跟星芒教和巨尊尼的戰場,他難道不需要更多的幫助嗎?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她都必須去做好這件事。
昨天,最後一晚。
他們倆騰出了兩個時辰,在風來閣樓上的憑欄邊,聽風看月地彼此交談了一番。
他告訴她,杏雲林的杏子是很奇怪的一種樹,不是每棵樹上的都甜,一棵樹一個味道。他知道哪些甜,哪些脆,等到明年夏季帶她過來採杏子吃。
她跟他說,天山有雪的時候最美,明天冬季,他們一起去天山看雪,看月亮升起。
他說,明年春天要記得回來。
她說,救出了長清哥哥,她介紹他們認識。再三保證,長清哥哥一定會喜歡他。
……
最後他抱了抱她,親了親額頭。
他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一起去做,兩個時辰怎麼夠?
……
“若若,早些回來。”站在天山東麓的風口,千里相送終有一別,翟容再次對她道。
“我一定會早點回來的。”這兩日,秦嫣已經反覆說了無數遍了。
她先跟著翟羽的馬隊,迂迴盤繞到柳集鎮,再按照以往返回扎合谷的方式,先徒步,等到了合適的地方,再偷人馬匹回去。她的雙腿跑動很快,不過一盞茶時間,就已經翻過一座粗糲枯山,向著天山深處而去。
……
……
“牧刀人”莫血是個中年男人,他的五官平常,猛一看就像一輩子在天山上勞苦生活的老實牧民。抬起頭時,一雙眼睛浮腫地看不清眼神。
星芒聖教所在的扎合谷,並不是真正輿圖上能夠找到的一個山谷。扎合谷在圖盧語中意為“牧草之地”,是牧人放羊所在。
而莫血,牧的不是草,是“刀奴”。
莫血的目光轉向前方一個土崖,土崖下兩個模糊的影子。
稍微高的那個是長清,那只是他的自稱,至於到底叫什麼,根本沒人知道。
矮的那個是他們這個草字圈的老巫。星芒教教主在每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