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情緒。
自司桃離世後,黎夕妤的情緒便總是這般,不喜不怒,也極少開口說話。
唯有那縈繞在周身的濃濃悲痛,卻是如何也揮之不去。
“吉時到……請新人入堂……”
隨著右手側一道高呼聲響起,黎夕妤的視線之中很快便多了兩道身穿大紅色喜服的身影。
司桃頭頂鮮紅的蓋頭,坐在一把木製輪椅上,荊子安站在她身後,推著木椅,緩緩向帳中走來。
今日荊子安的氣色顯得十分好,丰神俊朗,眉宇間是比從前還要濃郁的英氣。
卻唯獨,那一頭花白的發,與他一身的紅袍,顯得格格不入。
下一刻,只聞帳內頗有些嘈雜,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唏噓不已。
而隨著司空堇宥一個冷戾的眼神掃過,帳內立時便靜了下來,再也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對於這些,黎夕妤自是不甚在意的。
軍中皆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兒,荊子安如此這般痴情的做法,所能感動的,也不過是處在性情中的女子罷了。
故此,她只是直直地盯著前方,瞧著那二人越走越近,一顆心也隨之撲通亂顫了起來。
而那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她身形端正,頭頂紅蓋頭,距她越來越近。
剎那間,黎夕妤便紅了眼眶。
好似司桃當真便好端端地坐在木椅上,只是雙腿受了傷,正在這一生之中最為歡喜的時刻,向她而來。
隨著二人越走越近,步入帳中時,黎夕妤仍舊覺得恍惚,彷彿司桃依舊還在她身邊,是那般乖巧聽話。
這樣的恍惚之感,直至二人到得身前停下,一股輕淺卻又刺鼻的臭味傳進鼻中時,黎夕妤方才徹底回神。
司桃離去已有八日,若非因著眼下是寒冬,她的身軀怕是早已開始腐爛。
而黎夕妤曾提出要親自為司桃披上嫁衣、畫上紅妝,卻皆被荊子安婉拒。
他執意堅持一切都要自己動手,許是擔憂司桃自屍身散佈而出的惡臭會縈滿整間帳子,故而在她的喜袍中藏了許多香料。
若非黎夕妤天生嗅覺靈敏,怕是也很難聞見那輕淺的臭味。
“一拜天地……”
季尋作為今日的主婚人,他早已紅了眼眶,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帶著絲絲顫意。
隨後,便見荊子安推著輪椅,轉而面向帳外的天地。
他隨即雙膝跪地,向著蒼茫天地,俯身叩首三回。
“二拜高堂……”
接著,荊子安再度將輪椅轉回,二人面向著黎夕妤。
荊子安仍舊雙膝跪地,俯身叩首。
黎夕妤則始終盯著司桃,她低垂著首,雖是一動不動,卻彷彿真的在向她叩拜。
時隔多年,黎夕妤早已不記得初見司桃時的情景,只知幼時二人便相伴,共度了十餘載的光陰。
若按年歲來看,司桃比她稍年幼些,卻總是默默為她承受了許多苦難與折磨。
在那瘦小的身軀上,在那瘦削的肩頭處,倘若有無法褪去的疤痕,無不是因她而受。
從前在黎府的十數年,她是主,司桃是僕。主僕二人相依為命,日子雖過得艱難,卻總不至於孤苦伶仃。
後來她被黎未昕陷害,險些喪了命,入住司空府。其間二人分開了約莫半年的光景。
好在她尋回了司桃,二人以姐妹相稱。這一遭路途中,雖危險重重,可比起在黎府的日子,卻強過何止千百倍。
黎夕妤曾斬釘截鐵地承諾過司桃,此後定會護她周全,看她身披嫁衣,嫁給這世間最珍愛她的男子。
可到了最終,司桃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卻是……
“小姐,時到如今,我終於……不再懼怕死亡……”
她的小桃,這世間唯一一個能夠為她拋棄一切的人……
甚至,因她而生,為她而死……
隨著荊子安三回叩首後,他緩緩起身,季尋的嗓音便再度響起。
“夫妻對拜……”
荊子安再度踱步至司桃身後,推著輪椅,又轉了個方向。
當司桃轉過身的那一刻,黎夕妤掩在袖中的一雙手,終是緊緊握起。
她早已熱淚盈眶,若不是努力強撐著,此刻早已是淚流滿面。
而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眼前的一對新人,故而並未有人察覺到黎夕妤的變化。
但見她那盈滿了淚水的眼眶中,漆黑的眸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