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它的前腿,還受著傷。
待她急匆匆地趕到馬廄時,卻見陌央傷口處的衣料,竟已被純白的紗布所取代。
見此,她的一顆心,稍稍鬆了幾分。
“陌央,你要好好養傷,快快長大……”她一邊輕撫陌央光澤潔白的毛髮,一邊輕聲說著。
也正是此時,她瞧見馬廄中,竺商君與雲若,皆在。
看來今日,司空堇宥也不曾出府。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黎夕妤連忙回首,卻見司空文仕緩緩走了來。
“丫頭,身子可還舒暢?”司空文仕張口,仍是關切的話語。
黎夕妤淡淡點頭,卻問,“伯父,您可是特意來尋我的?”
“呵呵……”司空文仕輕笑出聲,“昨夜本想去探望,可夜色已深,又不便前去打擾你。”
黎夕妤聞言,連忙搖頭,“伯父說的哪裡話,您肯來看我,我已是感激不盡,又哪裡會是打擾呢。”
“丫頭,昨夜之事,伯父都聽說了。”司空文仕話音一轉,神色也不由凝重起來。
他的面色有些黯淡,道,“索性你們皆不曾受傷,否則叫伯父要如何承受……”
黎夕妤暗自垂首,輕聲安撫,“伯父,您且放寬心,堇宥少爺他……他……”
一時間,黎夕妤竟找不到合適的說辭,便只能道,“他很厲害的!”
“再厲害又能如何……”司空文仕卻驀然擺首,輕聲嘆著,“倘若他去爭奪那兵權,那往後的日子,便免不了打打殺殺,免不了流血受傷,更甚至……會因此喪命!可我,我不願他去與旁人爭什麼,只盼他此生能平平安安……”
司空文仕說著,眼底盡是悲憫。
黎夕妤有些無措,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般善良慈愛的父親,他所教授出的孩子,應當也是同他一般的與世無爭才對。
可司空堇宥,為何?
就在黎夕妤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司空文仕又開了口。
只聽他道,“丫頭,你能否……去勸勸堇宥?勸他放棄明日的比賽!”
“勸他?”黎夕妤愕然,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伯父,這……”
她面露難色,並非是狠心拒絕,而是她實在……不敢去招惹那個男人啊!
何況那個人他對兵權勢在必得,倘若她在這時去勸他放棄,必然又會被他掐脖子,無異於自尋死路。
“唉……”司空文仕終是長嘆出聲,他一邊搖頭,一邊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伯父,您……”黎夕妤蹙眉,隱隱有些擔憂,“您還好嗎?”
司空文仕笑著擺手,轉身離去,“丫頭,你安心養傷便可,無須理會堇宥的胡鬧……”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黎夕妤心底湧起一抹酸澀。
倘若她此生也能得到這樣一個父親,她必會乖巧聽話、承歡膝下……
離開馬廄後,黎夕妤竟不由自主地,向著司空堇宥所在的院落走去。
雖然不敢直接勸他放棄,但她興許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然,還未走近院前,黎夕妤便聽見一道破空聲自院中傳出,那聲音她前兩日聽了無數遍,分外熟悉。
她連忙加快了腳步,向前行去。
待她到得院外,一眼便瞧見司空堇宥手執弓箭,瞄準了三丈外草人頭頂上的一個蘋果,卻又突然雙腿一軟向下跪去!
與此同時,箭矢在空中劃過一條長弧,最終準確無誤地直穿蘋果而過!
見此情形,黎夕妤一時間瞠目結舌,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知道,司空堇宥那突然的腿軟,是刻意為之!
“姑娘,你來了!”聞人貞的聲音自前方響起,黎夕妤聞言,抬腳向院中走去。
這時,但見草人頭頂被聞人貞換上了一個全新的蘋果,而司空堇宥也已拉開弓,做好了射箭的準備。
黎夕妤站在不遠處,直直地望著司空堇宥的動作,但見他仰身貼地、拉弓放箭一氣呵成,而那支箭,自然也是射準了的。
聞人貞在這時走到她的身邊,她忍不住發問,“聞人公子,少爺他這是在做什麼?”
“明日的騎射大賽,必會是驚險重重,少爺需得提前做好一切應對措施,如此才能大獲全勝。”聞人貞淡淡地答。
黎夕妤聞言一驚,連忙轉眸望著他,問,“你的意思是,明日在賽場上,太子還會暗中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