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發現傅家的女眷出遊,竟是出動了七八輛車馬,當真是三朝屹立不倒的世族大家,僕役車馬竟是排滿了整個長街。
隆珍默默看罷,便有些不快,悄聲問道:“你倒是要跟你叔伯尋訪哪個故友,從來沒有聽你說過。那傅小姐乃是將來的太子妃,尊貴以極。別人想要靠前都是尋不到門檻,她既然開口相邀,你為何要生生推掉了?”
飛燕長嘆口氣,有心想提點著隆珍如今他們與那傅林秀乃是雲泥之別,那傅家小姐雖然有涵養,但是方才那遲緩之色,便是不欲與她們走得太近。
可是飛燕心知隆珍素來不喜別人提她如今的妾室身份,便坐進馬車裡時,略略委婉道:“你我都是從雲裡跌下來的,應是記著這痛……你家的老爺與二皇子乃是一系,太子與二皇子也是面和心不合,就算我們不跟著參合,自有旁人為我們分出個派系院黨,所以何必去攪合這晦暗不明的渾水呢?”
隆珍一琢磨的確是這樣的道理,她到底也是從高門裡出來的,當時沒有醒過腔來,過後略一琢磨,更是有些明白飛燕的未盡之言,便不禁嘆氣道:“還是你看事通透,我到底是在小宅院裡憋得久了,跟著那莽漢沾染了逢迎投機的習氣。一心只想往香的,熱鬧的那裡湊,卻忘了自己是臭的了,別人避之而不及,竟是丟盡了祖宗的臉面了……”
說著,竟是突然掩著手帕小聲地啜泣了起來。飛燕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姐姐你這究竟是怎麼了?”
隆珍臉上塗抹的厚粉被沖刷得條痕斑斑,半響才掩著手帕悽然道:“知道嗎?就是一個月前,竇大將軍又新納了一個小妾,乃是前朝戶政大人家的嫡女,年方十五,當真嬌嫩得無以復加,他得了這新婦後,竟是整整一個月都未曾踏入我的別院了,昨日若不是要我來討好與你,不知何時才能見他一面……
你也是要成親的人了,姐姐倒是不用避諱了你。我原是對他厭惡得很的,可是到底是在床榻上溫存得久了,女人的心便是這樣的禁不住,說是不愛,到底是把枕榻邊的甜言蜜語入了耳去,竟是真以為自己個兒,是他心裡獨一份兒的那個……
可是到頭來才發現,侯門之後,知書達理又是如何?若是嬌顏猶在,便是恩寵圍繞,一旦容顏凋零,那些個山盟海誓便是風吹得影兒都找不到,世間能代替了你的女子何止千萬?”
飛燕最近每次見了隆珍都是見她都是一副笑意的模樣,原來心裡竟是藏了這樣的苦楚,看她的那副模樣,竟是對那莽漢竇勇動了真情,可是發現情動卻是情盡時,當真叫人難以招架的痛楚了。
她倒是什麼也沒說,便是任著隆珍哭透了,才拿著手帕輕輕擦拭了她的雙眼,然後輕語道:“他不來你這,日常的家用可曾短缺了?”
隆珍抽了抽鼻子道:“下面的人也是踩低就高的,那府裡的大婆素來與我不睦,此番倒是在錢銀上開始整治了,幸而我以前從竇勇那得的錢銀不少,倒是一時不太賒手,只是以後的光景怎麼樣,倒是不好說了……”
飛燕聽了輕搖她的胳膊道:“那你還要替我付賬買那首飾,當真要強裝富戶嗎?”
隆珍倒是澀然一笑:“倒是要謝了妹妹,便是要藉著給你這太子府側妃選買首飾的由頭,才從那竇勇的手裡得了筆豐厚的銀票,便是給你買了,姐姐這也能貪沒些銀兩了!”
尉遲飛燕長出了口氣:“知道貪沒銀子就算還未病入膏肓,莫要整日悲切兒女情長便好,妹妹只想問你,若是有機會回去江南的孃家,你可願意?”
隆珍想了想道:“若是能回去便是好的,迴轉了孃家就算是嫁入了平頭的百姓家裡做了續絃,也總好過做個高門無所出的妾室。說到底也是個出路……”
飛燕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道:“姐姐且安心等著,我去求了驍王,讓他出面讓竇勇開府放人。”
隆珍聞言唬了一跳:“那二殿下可是素來不愛管閒事的,你這般強求他的部下放了妾室,可千萬別讓二殿下斥責了你,那姐姐可就是罪過了。”
這時馬車,已經是到了尉遲侯府的門口,飛燕便要起身下車了,她看著隆珍褪下了脂粉,一臉倦怠的面容,笑著安慰道:“妹妹如今也算是容顏未老的,當然是趁著還是新鮮的,趕緊用一用著難得的恩寵,姐姐自是放寬了心,妹妹心裡有數,你回家準備著就好。”
雖然話說得甚滿,其實尉遲飛燕心裡也是不太有底的。
她雖然常年出入軍營,但是沒有機會與太多的男兒打過交道。生平除了父親及家中的親眷外,這樣求著人的機會實在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