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怎麼忽然就降了呢?難不成還能越過數萬敵人、一路衝進敵營殺了單于?
再一問,恍然大悟,匈奴單于不是被盛朝的將士活捉的,而是麾下出了個叛將,帶著單于的人頭來歸降了。
當天正是臘八節,半下午時晏回讓侍衛傳回信說晚上會回來得晚些。唐宛宛等了又等,臘八粥熱了又涼,反反覆覆熬了好幾回,滿室都是甜香之氣。
她偷偷嚐了一口,又溫到了火上,就等著陛下回來。
晏回一直到深夜才回來,一雙眸子亮得驚人,進門就抱著她親。他身上的酒氣聞得人眼暈,不知是喝了多烈的酒,唐宛宛伸手探到他後頸摸了摸,不是很燙手,那就是沒醉。
至平城已有四個半月,晏回還是頭回笑得這麼暢快:“盟約已結,再過幾日就能回京了。”
“真的?陛下真是太厲害了!”唐宛宛比他還高興,要不是自己力氣太小,真想把陛下抱起來轉兩圈。
兩人都餓得狠了,待用過晚膳,晏回才來得及慢慢講給她聽。
“叛降的這人叫阿古達木,其實是單于的侄子。胡人婚俗古怪,兄死,則弟妻其妻,單于便是如此。早年他兄長過世,幾位妻妾都讓單于收了房,留下的子嗣殺了一多半。阿古達木的母親受寵,將那時尚且年幼的阿古達木偷偷送到了別的部落,這才勉強保住性命。”
“後來阿古達木的母親被單于的閼氏折辱至死,阿古達木所在的部落也被單于收入囊中,他隱姓埋名,成了單于麾下一名大將,忍辱負重好幾年,如今算是報了這仇了。”
唐宛宛聽得唏噓不已:“這都什麼婚俗啊,他母親居然就那樣嫁過去了?能從單于的眼皮子底下把兒子送走,自己肯定也有門路逃走啊,這麼些年也不想著逃?要是我的話,就算陛下……”
話還沒說完,唐宛宛立馬迷瞪過來了,連忙“呸呸呸”了好幾下,抿住嘴不說話了。
晏回笑了下:“咱倆都是要長命百歲的,朕走的時候也得帶上你,別想了啊。”
他接著說:“阿古達木帶著部下叛降,且同意成為盛朝屬國,歲貢百年,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大盛出兵助他登上單于之位。只是匈奴人性子野,不像咱們盛朝人一樣重諾,說好的歲貢百年,實際上能堅持個三四十年就不錯了。”
有如此結果,唐宛宛已經很滿足了,“那也不錯啦,能早點回京就好啦。今天是臘月初八,路上趕得快一點,還能回京過年呢。”
“朕說什麼來著?就說年前能回京,先前你還不信。”
唐宛宛笑成了一朵花兒:“陛下料事如神運籌帷幄足智多謀行了吧?”
第103章 完結
打完仗換俘是數百年來的慣例。匈奴這幾個月為攻下平城; 每每都要跨河作戰,被俘的人數要比盛朝多出一倍。雙方一人換一人; 三品以上的將領可頂百人; 不夠便拿贖金來償。
阿古達木通曉人情,帶著部下及跟盛朝借來的兵馬斬盡單于舊部; 把盛朝被俘的三千餘兵士都好生送了回來。
城門口擠著的全是平城百姓; 哭聲笑聲匯成一片海。回來計程車兵有的滿臉慚色,有的喜不自勝; 有的受了傷踉蹌而行,有的被人扛在背上; 那是隻剩一口氣的。興許是戰場上受了傷; 一直沒能得到醫治; 也或許是被匈奴人折磨至此。
唐宛宛也陪著二姐在城門口等著,只是平城百姓欣喜若狂,哪裡顧得上誰是皇帝誰是娘娘?連儀衛都開不出道來; 只能護著她們的馬車一點點往前挪騰。
唐玉兒緊緊攥著宛宛的手,她緊張得要命; 把宛宛的手握得生疼。唐宛宛咧了咧嘴,沒出聲,陪她把迎面行過的每一個將士都盯了一遍。
四下人聲鼎沸; 好些被送回來的兵士都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一片歡聲笑語,她要等的人卻遲遲沒出現。唐玉兒整個人都在抖,聽到有人在大聲呼喊親人的名字; 她也啞著聲跟著喊了兩聲。
她聲音太小了,剛出口就被湮沒在人海里了。唐宛宛聽不下去,也放聲喊:“姐夫!二姐夫!”
娘娘都這麼喊了,護車的侍衛只好跟著喊:“劉少將軍——”
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又有內力在身,放開嗓子嚎一聲當真是震耳發聵。十幾個侍衛喊了一小會兒,便聽前頭有男子應了聲:“劉少將軍在此——”
從城門下慢慢行來了一人,隔著老遠便伸起胳膊朝她們揮了揮手。唐玉兒連忙跳下了馬車,紅著眼跑上前去了,待跑到近前時總算瞧清了人,她猛地怔住,“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