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殷,本官問你,你可認罪?”
程殷如今是不認也得認,他早不是風風光光的秀才公了,躺在地上哽咽道:“草民……草民認罪。”
江念審問程殷的時候,陸二郎大概看出來江唸的意思,轉過臉看向四方武行的兄弟們:“……你們大哥這身板兒,能挨住多少板子?”
幾個大漢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道:“我們在軍中,捱得都是軍棍,比這衙門的板子打人要厲害的多。大哥捱得最多的一回,是一百軍棍,足足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才下床。”
一百軍棍才躺了二十天……陸二郎瞄了一眼陳喬,決定,為了不讓程家佔便宜,索性還是坑姐夫吧。
便湊到陳喬身邊,給他出了個主意。
陳喬眼睛一亮,倒是沒覺得自己被坑了。反倒想著,小舅子這腦子就是好,如此一來,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可要能讓程家不好過,他這心裡比誰都高興。
兩人在這裡嘀嘀咕咕,江念很快審完了程殷,見他老老實實認罪,一拍驚堂木,轉頭審問陳喬。
“陳喬,你當街毆打程殷,雖然是給未婚妻出氣,情有可原,但畢竟傷了程殷的命根子,情節惡劣,是為大錯。本官決定,當堂打你三十大板以作懲罰,另命你賠償程家三十兩銀子做醫藥費。這個處罰,你可服氣?”
才三十大板。
陳喬原以為,怎麼著也要挨個五六十板子的,這點痛苦,對於陳喬來說,尚且不算什麼事兒。
不過這個事情自己知道,卻不能表現出來,陳喬因此面帶沉痛道:“江大人主事公平,陳喬心服口服,再無話可說,不過……”
一聽這個“不過”,江大人輕輕揚眉,眼裡帶上了笑意,而圍觀群眾們,也都將目光放到了陳喬身上。
只聽他說:“江大人這三十大板下去,只怕程殷這畜生就要出氣多進氣少,怕是活不了多久,這醫藥費能不能用上都是個問題。陳喬心裡知錯,但也只願墊付這醫藥費,不願意將這三十兩銀子留給母子倆花一分一厘。所以,陳喬想著,這三十板子我替程殷挨,免了他喪命的危險,也算抵了方才出手痛打陳喬的過失,至於醫藥費,那便算了。這是陳喬的想法,不知江大人能否同意草民這不情之請。”
三十兩銀子對陳喬來說,只是小錢,但依陳喬的個性,卻是寧願挨罰受打,一點便宜也不想讓程家人佔。況且,這母子倆吃苦的日子還在後頭,若是這回讓他們嚐到了甜頭,難保以後不會再來騷擾陸荷、故技重施,所以,陳喬是萬萬不同意的。
江念聞言,眼中笑意更深,往陸二郎方向望了一眼,心道不愧是旬陽府的案首,倒是十分聰明。
他皺皺眉,抬頭問程殷和程母:“如此提議,你母子二人可願意?”
母子倆心裡苦啊,鬧了這麼一場,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還要再挨三十大板。
可要是不答應,那三十大板打下來,程殷不像陳喬,他本身就是個書生身子,又剛剛捱過一頓打,哪裡扛得住,只怕真的會一命嗚呼。此時已經不容他們拒絕,那三十兩銀子便是再好,能好過一條性命?
便也只能嚥下自己釀的苦水,含淚點頭。
衙役們因此將刑具拿上來,給陳喬行刑。
陳喬身子健壯,以往沒少挨軍棍,再加上江念有意放水,所以這六十大板打在身上,真的不算什麼。
可看在圍觀老百姓眼裡,這處罰卻著實是不輕。六十大板啊!差不多都能要人命了。而且陳喬為了裝得像,故意喊得很響,看起來就更嚴重了。
老百姓們議論著,知道前因後果後,紛紛覺得陳喬雖然打了人,卻著實是一位鐵血柔情的好漢子。許多小媳婦兒大姑娘,也都目帶羨慕地看向陸荷,覺得這個女人雖然歷經波折,但以後有了這樣一個好男人共伴下半生,疼著護著,也算沒虛度這一生了。
反倒是四方武行這邊,全都一臉木然地看著他們老大,許多人眉頭挑挑,還擱心裡暗自讚歎:瞧他們老大,裝的多像啊!臉皮夠厚,怪不得能最先娶上媳婦兒。
陸二郎心裡穩當,知道他是裝的,同樣不覺得有什麼。要說最擔心的,恐怕就是陸荷了,從板子落下來,她臉上的眼淚就沒停過。陸二郎見姐姐這樣,也沒去勸阻,而是覺得,經了這一遭,姐姐又這樣心疼,只怕心結算是徹底解開了,估計陳喬那廝要是知道,都要高興死了。
六十大板沒打多久就結束了,陳喬哼哼唧唧的,被人“抬”到了來時的板車上。
除了知情者,其他人都十分的同情,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