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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海棠從前跟著先夫人,自然知曉各種門道。穆清聽海棠這麼一說,徹底蔫了下來,又覺得自己人在屋簷下,自然得向夏朝的祖宗規矩低頭,心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無奈問道那別莊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算是揭過了之前的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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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月別莊是太子妃名下的一處大莊子,因太子妃是天家人,她名下的別莊便也夠格算得上是個行宮。

偃月別莊矗在郢城城郊東南三百里處,坐東朝西。莊子面前幾里地便是京郊,背倚著崇明山,面前幾里地外是曲江池,於風水一道而言,倒是個絕佳的所在。

中秋這日天朗氣清,穆清同海棠到了別莊時,早有僕婦候於別莊門前,一一領著各府女眷入門。甫一進門,便有宮娥提著花籃呈至穆清面前:“殿下特意被下了四時花令,贈給各位夫人,望夫人歡喜。”

這位東宮太子妃,對著這一次的中秋宴,倒是上心。

瞧著籃中品類繁多的花束,穆清從籃中隨手揀了一束月桂,便於海棠一起由著那僕婦領著,穿過了月華堂。

又往左拐了道,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眼前便豁然開闊起來。這莊子竟將附近的一片崇明山麓也給圈了進來,穆清她們此時所站的這處應當就是山麓了,一條人工挖的小溪順著地勢緩緩自東向西留下,在穆清三人身後蜿蜒著拐了個彎便消失在南邊。沿溪放置了數十張案几,三三兩兩,錯落有置,案几上放著各式花束,遙相輝映,倒也頗有些許雅趣。

“咦?你不是那日在普華寺裡的姐姐嗎?”身側傳來清脆的人語,穆清聞聲轉過頭去,瞧見幾個女子立在不遠處的山石邊談笑,目光逡巡間,一張熟悉的眉目映入雙眼——正是那日普華寺內投食餵魚的柳小娘子。那小娘子見穆清望了過來,微微揮動手上的木芍藥,朝她盈盈一笑,又同身邊的夫人說了什麼,迤迤然掬了禮,朝穆清走了過來。

待走近了些,穆清終於仔細瞧清楚了柳小娘子。因今次赴的是行宮中秋宴,柳小娘子顯然仔細收拾了一番。穆清打量著柳小娘子,卻聽她微微倒吸了口氣,蔥管兒似的手掩在微張的嘴前。覺得她這個模樣可愛得緊,穆清沒忍住笑了出來。

“姐姐竟然是。。。。。。鎮威侯府上的穆清公主?”說著,柳小娘子又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忽又覺得自己方才的稱呼似有不妥,繼而猶疑道:“啊,不對,見過侯夫人。”

穆清忍著笑:“那日在寺裡不想多事,便掩了這顆硃砂,我本就不喜歡這些虛禮,你仍叫我姐姐就好。說起那日,小娘子同我自報家門,我卻掩了自己的身份,倒要同你賠個不是。”

柳小娘子聞言連連搖頭:“不打緊不打緊,身份這個東西著實煩人得緊。我平日裡出府玩兒也嫌太尉府娘子著五個字煩呢。”

穆清這才知道這巧麗小娘子是柳太尉的小女兒,因出生時便長了顆淚痣,家中長輩恐她命苦,便取了微瑕為名。

這時,方才站在柳微瑕身側的夫人走了過來,同穆清互相見了禮,正是太尉夫人陸氏。

陸夫人望著穆清,見她雖為中秋宴點了妝,卻依舊神情淡淡,心中本想勸慰女兒少接近這位頂著豔名與流言的女子的心思不知怎麼便被壓了下去。

穆清看出了她眼中的審視與探查,笑著道:“我與柳娘子投機,方才便多說了幾句,只望陸夫人莫要怪我帶壞了她。” 穆清明白,蜀國國力弱於夏國,於詩文書畫一道也遠不及夏國。夏人看重詩書禮樂,多是瞧不起她這樣一個頂著豔名靠著皮相嫁過來的公主。

瞧不起而不說破,就像面前的這位陸夫人一般,敬而遠之。

陸夫人卻搖了搖頭:“小女性子活絡,尋個人作伴也好。”

正說著,便有穿了桃色宮裝的宮娥上前引著她們入座,道中秋宴快開始了。

穆清的位置在溪水下首,案几上的瓷瓶內插了束同她手上一模一樣的月桂花。穆清將手上的月桂放入瓶中,大大方方落了座,又四下打量起來。

面前的溪流一路從涼亭出曲折而下,在穆清面前拐了個大彎兒。邊上的案几後已有人落了座,那人見著穆清走近,便欲起身相迎。穆清瞧著那夫人上了年紀的樣子,模樣看著有些蒼老疲態,估摸這不出是哪家的夫人,便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搭話,只與那位夫人行了平禮。

那位夫人卻是認出了穆清,道:“侯夫人好。”

穆清聞言愣了愣神,只想著自己昔日所學的夏國禮儀問安,卻沒有這位夫人這樣口中的“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