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鄧世昌。
一想到他,孫綱的心就如同刀攪一般的難受。
“發訊號吧,讓林泰曾大人接替指揮,帶領全隊返航。”他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道,“定遠”艦上現在丁汝昌和劉步蟾都重傷不能理事了,剩下的高階軍官也死的死,傷的傷,官階稍高囫圇點的也就剩下他了,自己居然莫明其妙的因為丁汝昌的一句話成了艦隊的臨時指揮官!他在這時候可不敢外行瞎指揮,在行使了部分的提督授權處理了些善後事宜後,他還是將指揮權交了出去,誰知道日本人還有沒有預備艦隊?會不會去而復返呢?
一會兒,按他的要求,軍官們將戰果統計上來了,這次海戰,一共擊沉日艦八艘,分別是“吉野”“松島”“巖島”“橋立”“赤城”“比睿”“扶桑”和“西京丸”,日本有名的“三景艦”盡覆於此役。據救起的落水日兵述說,日本聯合艦隊司令伊東佑亨在戰艦沉沒時不肯逃生,把自己綁在了欄杆上隨艦同沉了,“赤城”和“西京丸”被擊中起火後逃離戰場,結果落到了魚雷艇隊的包圍中,全部中雷沉沒,在“西京丸”上觀戰的日本軍令部長樺山資紀也跟著葬身魚腹,這場驚心動魄的大海戰可以說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可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北洋艦隊“致遠”“超勇”“揚威”三艦沉沒,鄧世昌,黃建勳,林履中以下官兵五百多人戰死,三百多人受傷,讓他的心裡充滿了哀傷,自己和他們相交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可活生生的人現在一下子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從未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他在心裡還是無法接受這一切。
恍惚中,那個嬌俏可愛,現在已經完全屬於他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象鄧世昌一樣,犧牲在了這茫茫的大海之上,她知道了,會不會傷心欲絕呢?
他又想起了上次她望著他的那哀怨的眼神。
他搖了搖頭,努力不讓自己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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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痛定思痛
“‘‘‘‘‘‘此番海戰為我大清有海軍以來未有之大勝,但此戰我海軍所暴露出之問題亦不容忽視,我方缺少大口徑快炮,重炮雖多但射速過慢,我方每發一炮,敵發六炮。敵每輪齊射,彈下如雨,其威力雖不足穿我鉅艦之鐵甲,然彈片飛揚,流火四溢,我官兵少有不被傷者,此戰丁軍門為敵彈炸成重傷,劉總兵雙腿亦為彈片擊折,炮堡內炮手陣亡過半,堅持戰鬥者無不遍體鱗傷,頭爛目盲,所受荼毒可謂慘重,痛定思痛,各艦加裝大口徑快炮為當前首要之急務‘‘‘‘‘‘”孫綱在地上來回走著,正向一位文書口述海戰報告,文書運筆如飛,在快速地記錄著。他雙手上了藥後被纏得象兩個爛麵包,根本沒法寫字,只好找人代勞了。
“‘‘‘‘‘‘我水師各艦因下水過久,航速均已大不如前,燃煤供應不足,且煤質亦差,各艦戰時均達不到最高航速,日艦航速快疾,敏捷靈動,非我艦所能追及,發炮亦難命中‘‘‘‘‘‘”他一邊想著一邊說道,旁邊床上的劉步蟾和林永升及邱寶仁葉祖圭都在凝神聽著,因為傷員太多,軍醫院裡一時人滿為患,他們幾個官階較高的擠在了一間高階病房裡,孫綱急著整理他在海戰中發現的問題,以求亡羊補牢,他們幾個艦長也都深為贊同,畢竟,他們全都親身經歷了這場前所未有的激烈海戰,心裡的感受,不是幾句話能表達的。
“孫老弟,再加這麼一句,”劉步蟾說道,“我水師十餘年未添新船新炮,所有近來外洋新式船炮,一概烏有,戰前每有購艦換炮之議,皆不為朝中大人所重,而倭之船炮,皆系簇新,我水師官兵憑血肉之軀,仗鏽鈍之器,與之較生死與海上,故有‘致遠’拼死衝撞敵艦求同歸與盡,以換全軍捷利之舉,其行操奮揚勇烈,海天共泣,但亦事出無奈,唯望朝廷從此警醒,速添新艦,使我水師忠勇之士,不必再效此等壯舉,則國之幸也。”
孫綱想起了鄧世昌,不由得一陣黯然,向文書示意,就這樣寫上去。
全身裹著繃帶只露出一隻眼睛象個木乃伊的林永升嗡聲嗡氣地說道,“步蟾兄說的好!看那些朝中大臣們此番還有何話說。”
“只怕矛頭又都會指向中堂大人了,”孫綱嘆息了一聲,說道,“清談誤國者古以有之,非我大清一朝也,說你行不行也行,說不行行也不行,全憑一張利嘴,事後諸葛亮,想讓他們改口,難哪!”
即使到了後世,這種人不也是大有人在嗎?
“‘‘‘‘‘‘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