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盛楠沒文官那些繁文縟節,直接爽呵呵拱手對喬亦柔道,“喬賢妃此行真是來得妙,臣這邊正想用老辦法對付那幫龜孫子,結果大家聯手力氣都大大不夠,喬賢妃救星啊……”
喬亦柔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這些事情稍後商議不遲,一身力氣而已,她多得是,隔會兒也不會跑。
她翻身下馬,動作急促,傷口痛楚襲遍周身,疼得面色發白,連額頭都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喬賢妃可是身子不適?”盛楠是個明分寸的人,他猛地蹙眉,定睛一看,覺得離上次見,這喬賢妃瘦的黑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她雖神力在身天賦異稟卻並不壯碩粗笨,相反外形格外靈動嬌俏,不然也不會贏得陛下一顆芳心了。
“陛下呢?”
盛楠神色微變,忙領路道,“臣帶娘娘去陛下帳篷。”又命人安排她身後的護衛們去帳篷落腳休息,
與另外些將領頷首示意,盛楠伸手作“請”的手勢,帶她去找陛下。
暗暗腹誹,還真以為喬賢妃長途跋涉來這特地幫忙了不成?她不知道具體情形,所以當然是來找陛下的。
這些日子,旒族那邊收斂了許多,只偶爾三番五次的來挑釁尋事,撩完就跑,他隱約覺得不大對勁,感覺他們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契機,陛下倒是不焦不躁,只是身子狀況……
到底這兒是艱苦之地,加之戰況不斷,陛下身子若比來前好哪能正常?
“待會陛下知道喬賢妃不遠萬里不辭艱辛趕到此地後,一定倍感歡喜!”盛楠真心實意道。
喬亦柔情緒複雜,壓根沒聽清他的話。她雙腿僵麻地前行,蒼白的薄唇緊抿,想著見到他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自然不該是什麼好話了。
眸中沁出一層薄霧,她用力揉了揉,才硬壓了下去。
“陛下。”朝守在帳篷外的兩人使了個眼色,盛楠拱手道,“臣參見陛下,陛下您可知臣帶誰過來見您了?”
屋內沒有聲響,須臾,胡尋南撩開布簾,不以為意地朝他們投去一瞥,目光忽的落在盛楠大將軍旁邊嬌小的身影上,霎時怔住,他張了張嘴,欲說話,又朝身後帳篷掃了眼,壓低嗓音道,“陛下半個時辰前才施針服了藥,這會兒昏睡中,意識可能有些混沌。”
喬亦柔攥緊掌心,冷冷睨了胡尋南一眼,她示意盛楠等人退下,問他,“如何?”
“娘娘問哪方面如何?”胡尋南一貫信守承諾,他支支吾吾的,餘光覷見她嘴角那一抹譏諷,便什麼都懂了,他面色亦不好看,這苦寒之地環境惡劣,加之一直操心陛下傷勢,難免跟著清減幾分,“雁門峽谷此處地勢險要,尋常不常見的藥草卻許多,草民稍後便要帶著幾名守衛前去峽谷,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有用線索。”
“那……”哽咽了下,喬亦柔別過眼,冷靜中透著嘶啞,“那你去吧!”
話說到這裡,哪能不懂?
他不正面回應,自然是努力給人期冀。
從另方面說,便是……
四周靜悄悄的。
喬亦柔深提了一口氣,她抬手抓住簾,扯開,進去。
帳篷內藥味兒濃郁,卻不怎麼嗆鼻。
光線半明半暗,她朝簡陋的床榻望去,灰色被褥下躺著一個男人。
一路奔波,終於站在了這裡,卻沒有任何抵達目的地的喜悅與輕鬆。
喬亦柔定定望著他因清瘦而分外挺立的五官,心中氣惱不知不覺散去幾分。她沒辦法在這樣的狀況下再惱再恨,忍著大腿內側走路摩擦帶來的疼痛,喬亦柔站在他榻前,咬唇盯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
榻上男人動了動,他劍眉簇起,睫毛微顫,下一瞬,氤氳著薄霧的黑眸睜開。
目目相觸,無人出聲。
半晌,空中響起一記輕笑,極淺。
齊毓玠喟嘆一聲,重新閉上雙眼,果真如胡尋南所說,這藥物的劑量一次比一次重,同時,腦中越發遲鈍迷濛,甚至會出現幻覺。所以前陣子他看到的她就不如此刻看得逼真對麼?方才那一剎那,他真的以為是她活生生站在他眼前,隔著千山萬水,她站在了這裡。
可笑。
艱難抬手摁了摁眉心,齊毓玠想想又覺有些不對勁。
他蹙眉,再度睜眼,眼也不眨地望著面前的女人。
她很狼狽,長髮高高束起,面色蒼白,透著暗青與疲憊。這樣的她與他記憶中的樣子有很大差別,而且她雙眸眨動著,一下一下,儘管速度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