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80部分

這訊息在民間不會引起太大的反響,百姓如今關注的焦點只有聖駕,可在士林當中,引起的反響卻是極大。

李兆先雖然從頭到尾都不能算做是士林中的一員,但這訊息,他也是在第一時間知道的,畢竟他有個堪稱士林領袖的老爹,這訊息在眾朝臣之間傳得沸反盈天的,他既然住在李府,又事關好友,又豈能對此充耳不聞?

楊慎之所以在冬日裡穿著一襲白衫,並不是為了耍帥,那是喪服,他正在熱孝當中,他的心情與這蕭索的冬日園林,其實也是有幾分相稱的。

“用修……”李兆先低低喚道,插科打諢他是很擅長的,可說起如何安慰人,他就沒什麼心得了,何況眼下的情勢也很難說是喜是悲。

北疆大捷,北虜的首級已經在邊牆處築成了京觀,據說那座人頭壘起來的佛塔象山一樣高,比之山巒疊嶂的燕山山脈都毫不遜色。據前幾天傳來的訊息,皇上歸京途中,去了一趟野狐嶺,並指著被韃虜攻破的關口說:

“今後,長城還是要修的,不過修的材料不是土石,而是韃虜的首級,只要韃虜還在大明邊疆滋擾一天,用人頭修築的關隘就會更雄偉,直至韃虜死光,或者再也不出現在大明人的視線之內。”

這等豪言,讓人只是一聽,便熱血沸騰了,李兆先很清楚,同窗們聽了之後,都恨不得立刻投筆從戎,往邊關去建功立業,驅除韃虜。就算不能,也要儘早完成學業,加入大明雄起於世的洪流之中,在這場前所未有的變革中,竭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比之正德三年的離亂驚憂,接踵而來的正德四年是很令人期待和神往的。學院中,專修經史的學員,已經給正德三年起了一個亂離之年的代稱,同時,也滿懷憧憬的將正德四年命名為飛騰之年。

這名字很貼切,也很符合大明人如今的認知,所以,訊息一經傳出,立刻不脛而走,迅速傳播了整個京城,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擁戴。在飛騰之年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了所有大明人的課題,尤其是對京城人來說,佔先機的機會是萬萬不能錯過的。

所以,儘管除夕夜不曾如去年一樣,舉行各種表演和比賽,可京城整體的氣氛依然是熱烈,且喜慶的。與之相比,士林間的驚駭與愁苦,以及更進一步的淒涼,就是那麼的不值一提了。

大學士楊廷和在除夕夜自縊身死,放在弘治年間,這是足以讓天下震動的大事,皇帝說不定都得為此節膳食,並且下個罪己詔什麼的,否則就會被稱為昏君。

死諫是士大夫們最激烈的手段,而且只常見於低階的官員,尤其以御史為最,到了九卿甚至輔宰這一層,是非常沒有必要的。

因為後者的官職已經做到了巔峰,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性了,揚名什麼的,當然也不再需要,大學士要考慮的,無非是如何將官職做得更久、更安穩罷了。

不過,弘治年間士人勢大,才會如此。在正德年間,除了士林中人,很少有人覺得楊廷和的死很悲壯,民間的說法都是在說,楊大學士是畏罪自殺。

到底是死諫,還是畏罪自殺,重點不在於其人做了什麼,而是在於其地位,和輿論權掌控在什麼人手裡。若是士人們依然保持著強勢,楊閣老的死就是以死相諫,足以成為一柄犀利的武器,藉此向皇帝發難,就如同他們在前朝無數次重複的那樣。

而楊閣老死後的名聲,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史官們會以春秋筆法,將其定下來和定不下來的罪過全都一筆勾銷。大明律沒有多少法制精神,不少嚴重罪名都是需要當事人親口承認,這才能定下來的,尤其是叛國、謀逆之罪。

若非如此,後世之人翻開明史的時候,入目的又怎麼會是那樣的內容?有能力,有威望,上懷江山社稷,下念黎民百姓的清正官員不計其數,可大明朝的國勢卻日漸摧頹,最後歸根結底,卻是昏君太多的緣故。

眾正盈朝,只是幾個昏君,就可以讓國勢敗壞如此?這種說法難道不可笑麼?

楊廷和人既然已經死了,又沒留下書信之類的有力證物,那麼,就算有崔巖、王勳等當事人的指控,也不足以定罪,除非按照新的律法來追溯。

所以,他的自縊算是相當明智的決斷了。如果再考慮到他和正德之間的情分,還可能引起對方的同情,藉此保全士林的元氣,那麼,楊大學士的謀略就更加令人歎服了。這種說法也在士林中佔了上風,不少人都心存僥倖,想著是否能借機逃過一劫。

不過,李兆先並不是這麼認為的,他老爹李東陽也一樣。去年的最後一天,除了除夕這個本身固有的性質之外,同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