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老夫天生愚鈍,本就行不得此法,賢侄雖然機敏,可是,以老夫所見,在這隱忍上麼……賢侄算不得權變之人。而且,想來是年紀所限,賢侄雖是計出多端,可那些計策若是想用在離間上,恐怕很難奏效。”
兩人的關係已經很密切了,曾鑑也不諱言,直言道出了謝宏的缺點。
謝宏臉上一紅,他的計策卻是不大上得了檯面,而且他的搭檔就更不靠譜了。本來正經的計策,到了正德手裡,恐怕都會變成玩笑,何況是他那些原本就帶點惡搞的?
“何況你我所想之事,乃是傾覆士農工商這個被視為立國之本的規矩,本身就在挑戰士人這個階層。想居朝中而取事,初時也許不難,可一但露出了端詳,怕是立時就是滿朝攻訐,即便官居首輔,傾覆也不過是頃刻之間,這上策也不過是想當然罷了。”
曾鑑確實與普通士人不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卻全無拘泥之處,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道:“三則,就是擺明車馬,與之相鬥。當然,強弱既然分明,用堂堂之陣以弱擊強,最終也不過逞血氣之勇,效那愚夫之舉罷了。”
“伯父,這麼說……”謝宏聽得疑惑,自己用的,好像就是這個辦法啊?
“賢侄卻是不同。”曾鑑微笑著搖搖頭,道:“當日賢侄一提之下,老夫還有些疑慮,可後來卻是越想越有道理,到了如今,縱觀賢侄所為,老夫更是恍然大悟,當日所言,正是唯一可行之道。”
那時候我說什麼了來著?只隔了半年多的時間,可這中間經歷的事情太多,謝宏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當時曾鑑要他考進士,然後他一心要攀附正德這個靠山,然後胡說八道了一番……
“伯父的意思是?”
“不錯,正是借勢借皇上的勢”曾鑑一拍扶欄,讚歎道:“皇家乃是士人階層的象徵,也是最高權威,借皇上的勢去對抗士大夫,確是神來之筆。”
“野史傳記中嘗言,有天縱奇才,未出茅廬而知三分天下,老夫本是不信的,可見了賢侄之後,方才明白,此言卻是不虛的。否則,老夫久在朝堂中樞,也知道今上的性子,可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出這樣的謀略,以孔明再世來形容賢侄,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謝宏大汗,他倒是能理解曾鑑心中的震撼,當日,他一個邊鎮秀才,卻暢談天下大事,還把皇帝給掛在嘴邊,最後還針對皇帝的性格定了策,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確實是驚人之舉。
這個時代沒有電視網路,而皇帝又是最高領導人,就算是世居京城,都未必能見到一面,更別提邊鎮的百姓了。而皇帝的性情愛好,更是連朝中大員都未必完全清楚,卻被謝宏一口道出,而且極其精準,當然駭人聽聞了。
這件事的難度,比諸葛亮說出三分天下的隆中對可高太多了,至少,諸葛亮就不知道漢獻帝有啥愛好。
當然了,對穿越者來說,這沒啥可難的,正德在後世還是很有名的。而且,說他好的也好,說他壞的也好,關於正德的性格,卻沒啥太大的差異。
貪玩昏庸好色,這就是對明武宗最差的評價;
貪玩英勇專情,這是最好的;
總之,貪玩是一定的,謝宏定計針對的也就是這個特點。
除了正德,謝宏還能說出來劉瑾的性格,不過花樣會比較多一點,因為死太監太有名了,以至於在後世諸多影視作品中現身,這些角色統一的特性是:陰陽怪氣,陰狠毒辣,武功高強,嗯,因為是大反派,所以一般是最後才會掛掉,不過貌似現在大反派已經姓謝了……
對其餘的人,他也就只能說出個大概了,比如頑固不化的保守派劉大夏、多謀善忍的李東陽,還有麼……據說唐伯虎也是混正德朝的。
沒等他謙虛兩句呢,曾鑑卻像是談興大發,緊接著又是說道:“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策略一出,朝臣們果然是陣腳大亂,日前與錦衣衛相鬥雖嫌莽撞,不過倒也算是一著奇兵。立威之後,賢侄已經在京城站穩了腳跟,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有賢侄如此,大事可期。”
“其實小侄本是想低調一點的,當時也是為形勢所逼……”謝宏訕訕的笑道。
原本他與曾鑑商議的是要低調一點,循序漸進的。可到了京城後,除了正德之外,天下就沒人比他更高調了,最近一段時間,正德都沒他風頭大。
“不然,先前是老夫想左了,既然做了天子近臣,那麼,不論賢侄你如何低調,也是避免不了的站在文臣的對立面。”曾鑑眼中精光一閃,道:“賢侄你想,在你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