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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部分

棹歌微吟彩浮,簫鼓哀鳴白雲秋。

歡娛宴洽賜群后,家家復除戶牛酒。

宣告動天樂無有,千秋萬歲南山壽。

自從天子向秦關,玉輦金車不復還。

珠簾羽扇長寂寞,鼎湖龍髯安可攀。

千齡人事一朝空,四海為家此路窮。

豪雄意氣今何在,壇場宮館盡蒿蓬。

路逢故老長嘆息,世事迴環不可測。

昔時青樓對歌舞,今日黃埃聚荊棘。

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

不見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安景宮中,前代詩人李嶠的《汾陰行》,隨著張野狐手撥的琵琶吟唱,輕輕繚繞在宮室中。

軟塌上年近古稀的太上老皇帝輕輕摸索著案頭一方溫潤如水的玉印,輕輕嘆了一口氣。

唐皇九寶,除了傳國璽外,尚有用之鎮國氣運的神璽、封禪祭神的受命璽,答王公疏表的皇帝行璽、封賞臣下地皇帝之璽、徵召外官的皇帝信璽、酬應國書的天子行璽、宣撫藩服的天子之璽、以及號令藩戎攻戰的天子信璽。其中八璽。已經隨韋見素、房倌移交北上,只有一方“受命璽”被留下來,用以制誥之用。

而這方大名鼎鼎地“受命璽”卻是另有來歷。以璽傳國始於秦祖龍,始皇帝大略並六國而取藍田美玉,雕龍為章。李斯篆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傳萬世。秦二世亡,子嬰奉璽降於漢高,王莽篡漢摔缺一角,以金補之,漢亡孫堅得之於井。質於袁術,袁術敗而歸曹操,司馬代曹,又喪之五胡。南北之世幾經易手。傳承始終不斷。

至隋亡,蕭皇后及楊正道攜璽出奔突厥,是以唐開國無寶,太宗另刻一璽,書“皇帝景命,有德者昌”以傳國柞,直到貞觀四年。國勢鼎鼎。蕭後率隋人東歸,才失復得。而原本的傳國璽,退居為“受命璽”。現在,它也代表了半隱半退地安景宮中的最後一點權威。不過他這一點權威,似乎也有些不穩了。

自從聽說龍武軍主將在敵國受刺,又困於雲南城,那些南蠻使者又有些張揚起來,連那些大臣多相勸就此締約,卻又劍南百廢待新民窮力疲為由,遲遲組織不起後援,讓他心情一下變的很壞。不過他已經下定決心,實在不行就違反常例,直接宣使邊軍,寧可失邊土也要接應保全這支百戰禁師回來。

想到這裡,太上突然轉頭對另一邊的端坐著的,剛剛再次下江南宣旨回來地中書舍人裴士淹道

“爾此去,……張曲江的家人,可還安好……

他此去除了獎賞兩淮三道平亂有功諸將的同時,還有一項任務,就是去韶州曲江縣祭告以故的張九齡撫慰其家屬。

“蒙上掛念,曲江公一門具好,……州縣免其二代賦,又蔭其子弟六品三人,舉族拜謝天恩……”

裴士淹欲要站起來,卻又被眼色止住,乃恭身回答道。

太上卻又轉向在座地另一位雪髮霜須地老臣鍾紹京“朕若聽張九齡之言,於大理寺殺了安祿山,哪有今日之禍,張九齡如神人,竟有這般遠見卓識……”

“曲江公能識霍亂於未蔭,實是難得,不過陛下莫以懊惱,當局迷,旁觀清,當時迷,後來清,也是人之常情,哪能事事都有先見”

裴士淹多少有些勸慰的說。

“話雖如然,朕未用其言,當是千秋之撼……”

太上輕輕搖了搖頭,這中書舍人裴士淹,聰穎柔順,精通史典,是一個很好的侍臣和聊天的物件,可惜亂世之中該是武人當道,他的才學並沒有太多的用處,因此長期遊離在外,直到近年才回來侍奉御前,不免有些世故風氣。

“此事李林甫也難逃其咎,臣有聞,李林甫生前已經看出安氏異志,卻未肯說明……

滿臉皺紋都堆在一起的鐘紹京也開口道

“休提此兒,此兒最妒忌賢能”

說到這個名字,一向溫穩平和地太上老皇帝,也不免帶上幾分怒促。

“當時他不同意殺安祿山,是順朕之過,但是讓胡人為邊帥,久任不易,也是出自他專權固寵之謀……”

他說地是二十年的一樁典故,

當年還是一個小小討擊使地安祿山,因為作戰不利待罪於大理獄,正巧遇上皇帝每年的親自濾囚(重案親審,死刑複核),時為左相的張九齡,以安祿山心術不正,多有異志,必為國家之患,請立殺之。

又用王夷甫殺石勒的故事來勸諫皇帝,王夷甫就是西晉名臣王衍,據說他當年曾經在東門遇到一個胡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