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蹙眉,扭頭看了一眼徐世績,那意思是說:你這個傢伙,帶他來做什麼?
徐世績苦笑一下,輕聲道:“你別怪我,我也是被這小魔頭纏的頂不住了。你不知道,自從我和他講了你編的故事以後,這小魔頭私下裡就纏著我往下講……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只好帶著他過來找你。怎樣,最近有沒有新故事出來?”
鄭言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你還好意思聽故事,你給我惹了好大的禍事呢。”
“啊?”
鄭言慶正要把顏師古上門踢館子的事情說出來,那已經進了院子的鄭宏毅,卻急不可待的叫嚷起來,“鄭言慶,鄭言慶,我聽世績哥哥說,你很會講故事,對嗎?”
“啊,略知一二。”
“那你給我講幾個故事吧。”
徐世績聞聽,暗道一聲不好。他和言慶處過,知道鄭言慶是個什麼樣的脾氣。鄭宏毅帶著指使之氣,雖說是小孩子,卻好像高高在上。萬一惹怒了鄭言慶,可就麻煩了。徐世績也知道言慶祖孫如今處境不好,想著帶鄭宏毅過來,說不定能給鄭言慶帶來些好處。如果這傢伙的驢脾氣發作了,那恐怕就會要適得其反了。
鄭言慶笑了!
他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較真兒。
在他看來,鄭宏毅這般口吻說話,也怪不得他,是鄭仁基家教無方,是顏師古教導不嚴的結果。
“你要聽故事?”
“是啊,世績哥哥給我講過劉關張的故事,我可喜歡了。特別是白馬銀槍趙子龍……你給我講個新的吧。世績哥哥翻來覆去就那麼兩段,我都快聽得厭煩了。”
鄭言慶說:“好,我給你講。”
說著,他走過去拉著鄭宏毅,就進了書屋。
徐世績也跟真進來,看見疊摞在書案上的紙筆,頓時生出一種莫名的敬佩之意。
看看人家,真不愧是寫出詠鵝詩的神童。
徐世績也知道鄭言慶是鵝公子,但他人小言輕,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再說了,鄭言慶和他說過,不要把詠鵝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原因無他,如果要揭破這身份,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場面。他可是聽說過,這世家大族裡,殺奴最為頻繁。
這世上,不泛有那心思齷齪之人。
鄭仁基或許算是正人君子,可未必有容人之量。一個家奴,壓過了主子的風頭,那豈不是找死嗎。如今崔夫人當家,萬一枕頭風一吹,自己這條小命,則危矣。
所以,言慶格外小心,同時又默默的尋找機會。
他拉著鄭宏毅坐在席子上,然後問道:“小公子,世績給你講過什麼故事?”
說起來,他是家奴的身份,哪有資格和鄭宏毅同席。
也幸虧鄭宏毅年紀小,還沒有那麼多世家弟子的古怪,加之聽故事心切,沒有在意。
“恩,講過桃園結義,講過長坂坡,還有千里走單騎。”
鄭言慶笑道:“那我今天就給你講一個虎牢關,三英戰呂布的故事,你說好不好?”
“好!”
第廿八章 孔融讓梨(下)
鄭宏毅只要有故事聽,自然沒什麼要求。
徐世績卻聽過這三英戰呂布,雖說言慶說的很精彩,但他卻不會如鄭宏毅那樣用心。
靠在書案旁邊,順手拿起桌上的書稿,翻看兩頁之後,眼睛一亮。
徐世績來洛陽之前,就已經識字了。
論基礎,他比鄭宏毅高出許多。雖然名義上是陪讀,但顏師古對徐世績的資質還是非常看好,所以私下裡教授他其他的學問,而不是和鄭宏毅一樣,單講倉頡篇。
徐世績見那書稿首頁,寫著他熟悉的詠鵝書體:三國演義。
先生最近苦讀三國,怎地言慶也在寫三國?
顏師古和言慶的賭約,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鄭言慶是不想說,顏師古是不能說。如果言慶是當今名士的話,顏師古會非常高調的告訴其他人,他和鄭言慶打賭了。
可鄭言慶是個小家奴,而且才多大的年紀?
顏師古雖然是勝券在握,可是和言慶打賭,傳揚出去的話,對他的臉面並無光彩。
所以,徐世績只知道顏師古最近苦讀三國,卻不明真相。
那邊鄭言慶講的是口沫橫飛,精彩紛呈;鄭宏毅聽得入神,更不時發出喝彩之聲。
徐世績呢,則在一旁看三國演義。
其實,桌子上只有言慶寫的第一章,也就是黃巾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