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慶聞聽,不由得眉頭一蹙。
這似乎的確是個頭痛的問題……
早在之前,李言慶就已經得到了訊息,也曾試圖想讓裴仁基離開洛陽。
哪知道,他那個一向很聰明的岳父大人,這一次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死活不肯離開東都。
用裴仁基自己的話說,隋煬帝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輕易辜負。
如今隋煬帝遠在江都,把楊侗託付給他,更委以大將軍之職。王世充作亂,使楊侗陷入險境,他更不能隨便離開。總之,楊侗在洛陽一日,他就一日不走。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守得楊侗安全。
裴仁基竟然如此忠心?
這很出乎李言慶的意料之外。
依稀記得,史書裡裴仁基裴行儼父子,可是投靠過李密。
如果他對隋室果真忠誠的話,又豈能投降瓦崗寨?難道說,歷史上裴仁基投瓦崗,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現在何處?”
“這兩日整天躲在綠柳觀中,為裴伯父祈福。”
“如此……咱們一起去探望她吧。”
言慶也顧不得洗漱,和朵朵一同來到後宅花園之中。綠柳觀,就坐落在後湖畔的柳林之中。
當年李言慶造綠柳觀,是為裴淑英和裴翠雲專門準備。
如今裴淑英已遠去浮山,裴翠雲就成了這綠柳觀唯一的主人。隆冬時節,柳林中的積雪還未笑容,遠遠看去,白皚皚一片。一座紅磚綠瓦的道觀,在這一片白色之中,顯得格外醒目。
言慶和朵朵走進道觀,頓感一絲冷幽之氣。
裴翠雲端坐於大殿正中,一襲白色道裝,更襯托出她空谷幽蘭的清雅氣質。只是和當日分別時相比,裴翠雲顯出幾分清瘦之色。言慶兩人進來,一頭匍匐在她身旁的黑色小獒,立刻起身。
“半遮羅,勿鬧!”
裴翠雲連忙輕喝一聲,小獒立刻止住腳步。
半遮羅是佛教天龍八部夜叉八將之一。隋唐時,人們好以八部諸神命名,這小獒是四眼和細腰的後代,秉承了父母的兇猛,被裴翠雲命名為半遮羅。
“翠雲,你可是清瘦了!”
言慶上前,攙扶住裴翠雲。
三個妻子當中,與觀音婢,長孫無垢在一起時,最為開懷;與朵朵在一起時,更多的是一種愛戀。唯有和裴翠雲一起時,李言慶壓力很大。對裴翠雲,他更多是一種感激和尊重……
“夫君何時回來?怎未提前通知一聲,妄身失禮了。”
裴翠雲言語舉止中,總透著一種書卷氣。
李言慶環視大殿,眉頭一蹙,“朵朵,怎麼不讓人在大殿中生活。如此清冷,萬一病倒如何是好?”
“夫君休要責怪朵朵,此出自我的意願。
若不如此,豈能顯得端正,又如何能令道祖賜福?”
言慶不由得苦笑,“可你這樣子,道祖也未必會賜福啊……你不顧惜身子,將來岳父過來,豈非要責備於我?”
“可是……”
“沒有可是,先隨我離開,以後你要求乞,必使下人先升起爐火,否則我就拆了這座道觀。”
李言慶言辭極為嚴厲,裴翠雲也不敢反駁。
“千萬別……好吧,妾身依從夫君之命。”
裴翠雲和李言慶相識,算起來也有十幾年了。李言慶的性子,她不可謂不瞭解。那是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如果不聽從他的吩咐,弄不好李言慶真敢拆了道觀。在裴翠雲的印象裡,言慶似乎沒有什麼信仰。佛也好,道也罷,他喜好,但並非尊重,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朵朵笑道:“我就說嘛,這家裡,也只有夫君能說住翠雲姐姐。
我和觀音婢,還有小念勸說她許多次,可她都聽不進去。如今夫君回來了,看姐姐還敢硬氣?”
裴翠雲抿著嘴,粉靨羞紅,惡狠狠瞪了朵朵一眼。
她們幾人相處的很好,特別是長孫無垢和朵朵,當年是一起前往岷蜀,一起經歷過許多磨難。
所以,三人之間說話,也沒那許多顧忌。
“言慶,我二孃又有了!”
“啊?”
“爹爹他死活不肯離開洛陽,我知他是要還今上的恩情。他武藝高強,閱歷甚多,哪怕是有危險,也能設法渡過。可我擔心二孃,她身子骨不好,帶著那邊,豈不是平添許多兇險?
萬一……”
這古人講求兒孫滿堂,開枝散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