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入室,他日定能超過我。
此次隋焰帝征伐遼東,按道理說,麥子仲不必參加。
然而,他卻義無反顧的加入其中。
理由非常簡單:他不想借助家人的力量,他要建立軍功。
鄭言慶身為雲騎時,已超過了他。所以他要反超鄭言慶,壓住鄭言慶,扳回昔日的那一局。
事實上,從抵達掖縣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開始接近。
率先在沙卑城集結,率先抵達海浦,幾乎每一步,他都走在鄭言慶的前面,更參與了平壤大捷的戰事,斬殺敵將六人,可謂功勳卓著。
當他在平壤城下建立功勳的時候,鄭言慶才剛剛抵達海浦。至少在那時候,麥子仲很得意。不管鄭言慶是因何未能參戰,他已超過言慶。
可誰又能想到,這風雲突變……大勝一下子變成了潰敗,自己還陷在了平壤城中。
“少爺,小心!”
麥子仲這心神一分,手底下自然出現破綻。在戰場上,這心思可不能亂分“否則就會丟掉性命。一名扈從眼見一杆長槍刺向了麥子仲,而麥子仲卻恍若未覺,不由得心中大急。他縱身衝過去,擋在了麥子仲身前。長槍穿透了他的身子,扈從發出一聲慘叫,倒在血泊中。
“麥福!”
“少爺,休要管我,快點走!”
扈從大吼一聲,一刀劈斷了長槍,將那高句麗士兵砍翻在地。
但旋即,四五杆長槍,瞬間又穿透了他的身子……麥子仲不敢再有半點懈怠,一路劈砍,只殺得平壤長街,血流成河。可是他衝的越猛,身後的扈從就越少。等殺到城門樓下的時候,身後只剩下二三十人,而且大半都身上有傷,難以再戰。
難不成,老子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嗎?
麥子仲眼看著越來越多的高句麗人向他湧來,心中不由得苦澀萬分。
狗丨娘養的鄭言慶,真是他孃的運氣好……原以為這次他要倒黴了!
可沒想到最後,倒黴的還是我!
也不知道,若我真的死了,翠雲是否願意為我流一滴眼淚呢?
一想起裴翠雲,麥子仲的心,更亂了……“高句麗的孫子們,休要擋了爺爺的路,爺爺不高興!”
就在麥子仲已準備放棄抵抗,橫刀自刎的一剎那,從城外突然傳來一聲如雷巨吼。緊跟著,喊殺聲四起,一聲聲慘叫,響徹雲霄。一支人馬劈波斬浪般,在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
為首兩員步下將,一個手持雙斧,一個雙手握著一柄陌刀。
如同兩頭下山猛虎,雙斧翻飛,陌刀揮舞,所過之處就看血流成河,殘屍遍地。在他二人後面,是兩名馬上將。一個手持雙刀,左劈右砍,兇猛如龍。另一個則手握強弓,在馬背上彎弓搭箭,箭似流星,不斷的射殺靠近來的高句麗士卒。這兩人身後,還有七八十命重甲騎士,馬槊橫刀,如狼似虎。
高句麗人瘋狂的衝上去,想要阻擋住他們的去路。
然則距離遠的,被射殺倒地,靠的近的,被一黑一白兩員步下將,一刀雙斧,兇狠斬殺。
麥子仲不由得一怔!
“鄭言慶……”
他驚呼一聲。
殺進來的這些人中,麥子仲竟然認識兩個。一個是鄭言慶,一個就是沈光。本已疲乏的身子,好像突然有了力氣。
麥子仲大聲呼喊道:“兒郎們,援軍已至,援軍已至!”
四年來,他無數次想過和鄭言慶再見的場景。甚至在今天傍晚,他還在想著,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樣。到時候是還他一個割喉禮,亦或者是大拇指朝下呢?
但麥子仲肯定沒有想到,他會是在這樣的一種狀況下,和鄭言慶相遇。
言慶這一路殺過來,早已血染徵袍。他也記不清楚,重槊之下,究竟有幾人喪命。到後來,雄闊海和闞稜的坐騎戰死,這兩個人乾脆步戰開路。殊不知,他二人本就是步下將,這步行開路,戰鬥力甚至遠遠超過了乘坐戰馬。言慶見這二人殺得爽快,乾脆把重槊掛在得勝鉤上,挽弓搭箭,射殺賊兵。他帶了六壺箭,一壺幾近百支利矢。等殺到城門口的時候,就耗去了三壺利矢。
沈光就跟在他身邊,從雄闊海兩人手中漏過來到小魚小蝦米,被他盡數斬殺。
這四個人,雖從未有過練習。可合作起來,卻是天衣無縫。不過,當鄭言慶看見麥子仲的時候,第一眼硬是沒能認出來。
“爾為何人,通名報姓。”
麥子仲聽罷這一句話,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