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上的官員富紳無不恭敬禮遇,何來危險?為何譚公公定要遣了身為大檔頭的樸銀鷹來。
樸銀鷹端起了茶水:“卑職職責所在,不敢飲酒。”
他的職責是保護自己。薛公公想到這裡,險些坐不住了:“譚公公令大人護送咱家,難道會有人對咱家不利?”
你就是一個餌!誘珍瓏現身的肉餌罷了。死太監居然對姑娘感興趣!樸銀鷹垂眸掩住眼裡的鄙夷,淡淡說道:“公公多慮了。卑職另有職司在身,東廠事務,不便透露。”
原來他另有任務在身。薛公公暗暗鬆了口氣。
樸銀鷹說著起身離了座:“公公盡興。卑職先行告退。”
有美當前,誰願意身邊坐著個連酒都不喝的大黑臉?樸銀鷹剛離開,凝花樓的四名姑娘就嬌笑著圍住了薛公公。讓他瞬間就把樸銀鷹拋到了腦後。
樸銀鷹站在樹中的陰影裡。從這個角落能看清大半座蓮湖與廊上的酒席。燈光將湖中歌舞映襯得美如仙境,樸銀鷹想,珍瓏會混在那些舞娘樂師中嗎?
身邊一名番子有些不解:“大人此時離開,萬一刺客來了……”
“我若不離開,珍瓏哪來的機會?”樸銀鷹淡淡回道。
他又想了一遍今晚的佈置。
凝花樓外鬆內緊。照他的安排並未對外拒客。林家擔心薛公公安全,調了三十名護衛前來。又增添了坊間的巡查。林家大公子甚至也宿在了凝花樓中。樓中人手多了,等於斷了一條後路。就像行獵時故意放開的口,珍瓏會尋著這個空檔逃走。
薛公公死不足惜,只要能誘出珍瓏。
水域四通八達,這片長滿白蓮青荷的湖應該是珍瓏最好的逃生地點。他已經將人手佈置在蓮湖各條水域。只要刺客進了湖,就如同網中的魚,絕無脫身可能。
薛公公的行程只有兩天。今晚宿在凝花樓。明天在揚州碼頭看龍舟竟舸。珍瓏會選擇今晚行刺還是明天出手呢?
凝花樓一片祥和。月影漸漸升至中天,薛公公醉倒在姑娘們的懷裡,被扶進了樓中歇息。
湖面的歌舞便停了,搭起的平臺被拆除,兩艘畫舫載著凝花樓的樂師舞娘駛回了岸邊。樸銀鷹親自領著人盤查。令他失望的是,並沒有可疑人混在其中潛入凝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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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茗煙
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還有崔媽媽那蜜一樣甜膩的笑聲:“公子久等了。”
這就來了?穆瀾轉過身,面前站著位身材嬌小的姑娘。她還穿著跳舞時的藍色舞衣,裙裾長長拖曳在身後。只是蒙著面紗,看不清楚她的容貌。梳著尺餘的高髻,露出纖細而長的脖子。
她行了個福禮。略一曲膝又挺直了腰背。
這個舞娘有點意思。穆瀾感覺她像一隻驕傲的天鵝,不像是青樓裡的姑娘。
“好好服侍公子。”崔媽媽生怕穆瀾不滿意,用手推了茗煙一把。
她沒有料倒,踉蹌著往前撲來。穆瀾正好伸手出扶住了她的胳膊。
四目相對,看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委屈。穆瀾瞬間心便軟了。反正不是她,也會是別的姑娘。想掏空他荷包裡的銀子,崔媽媽不會讓他在凝花樓白住一宿。他朝崔媽媽使了個眼色。
見他留了人,崔媽媽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水榭裡只留下兩人四目相對。茗煙身上的氣息太過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穆瀾先笑了起來:“怎麼,不願意來侍侯我?”
茗煙伸手揭開了自己面紗。她譏諷地說道:“你願意嗎?”
一條長長的傷疤劃過了她的右臉頰。傷口得太深。皮肉略凸了出來,像條粉紅的肉蟲子爬在她臉上。
一個正常人來青樓絕不會找毀了容貌的姑娘。噎得穆瀾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真是個可憐的姑娘啊。他的眼神閃了閃,笑咪咪地捧起了她的臉:“我只知道藍衣娘跳舞的身姿美如天仙!”
她是嗎?凝花樓沒有姓藍的姑娘,而她今晚恰巧穿了身藍色的長裙。
茗煙瞪著他,眼裡的冰雪之意漸漸消融:“公子心善。”
這反應,她究竟是不是啊?穆瀾聽著模稜兩可的話,暗底裡又把老頭兒拎出來痛罵了一頓。
繫上面紗,茗紗款步走到香爐旁,挑了點香燃起。她轉過臉輕聲說道:“奴去沐浴,再來侍侯公子。”
就這樣啊?給個準話行不行?穆瀾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再報希望找到藍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