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想要嫁給沈築,儘可以使盡一切手段,但她想要殺我,卻不是派幾個死士那麼簡單。”
傍晚,嬈荼捧著一個梅花玉瓶來到芳萃苑。小丫頭銀壺知道自己主子失了勢,如今嬈夫人又被封為婉懿郡君,自然不敢攔,將她請到了裴氏的臥房。
進去迎面一股藥味,嬈荼將梅花玉瓶擺放在桌子上,裴青薇緩緩睜開眼睛,朦朧之中看見她的身影,沙啞開口道:“你來了?”
嬈荼擺弄著梅花枝,“夫人看這梅花好不好看?”
裴青薇艱難抬眼看向桌子上的梅花,她笑了一聲,淡淡道:“梅花凌寒,卻畏暖。”
“是啊,在這暖室中放不了幾天,花朵就開始一朵朵的枯落。梅花落盡時,不知姐姐還能不能見到。”
“以前你叫我裴姐姐,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個弱不經風、只知道去暗處掉淚的女人,會有今天這麼狠毒。”
“是啊,我也沒想到。這一切,還不是拜姐姐所賜麼?”
她在繡墩子上坐下,與她相隔一丈距離。“姐姐比起當年的阿蘅,真不知幸運多少,當年姐姐送給阿蘅的那幾十棍子,除了害死阿蘅腹中的孩子,還差點斷送了她一條命。她在那漏風的草廬苟延殘喘,姐姐如今就算彌留之際,也是暖閣繡床。”
“你不必得意……咳咳……他就算知道你是誰,又能怎麼樣呢?他這個人,這一生,註定與你沒有結果。”
“是麼?姐姐可否為我解惑一二?”
“你終究是求而不得……”
嬈荼微嘆一聲:“他的情我不稀罕了,他的命我唾手可得。還請姐姐安心,你死之後,我定會將你挫骨揚灰,讓你化為泥土,付與春花。”
“呵呵,我裴青薇只在意身前事,死後事,是你的計較,與我無干了。”她緩緩抽出束髮銀簪,含淚道:“這根簪子,是他孃親送給我的。許蘅,我十歲就見過宴冰,你以為我真是在風塵中與他初見?若論起來,我本該是他的髮妻。”
嬈荼盯著那根簪子,簪上有凹槽,可藏毒液。裴氏長長嘆了一口氣,“我本想把這根簪子還給他,等了好久,他還是不來。”
“他不會來了。”
裴氏嗤笑一聲,抓緊了那根簪子,朝心口處狠狠一紮。
嬈荼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忽然變得空蕩蕩的,裴氏悄無聲息的死亡,沒有給她帶來絲毫復仇的快感。
沉悶,沉悶到無法呼吸。
她扶牆走出了芳萃苑,蒼涼的夕陽,正在竭盡它最後的餘暉。
棗林中,青棗垂累可愛,壓彎了樹枝。
她伸手摘下一顆棗子,咬在嘴裡,甜汁滿溢。
青棗極甜,淚水極苦。
一道身影翻入林間,一聲清吒:“拿命來!”
嬈荼定定站在棗樹下,看到裴氏的丫頭銀壺手持一柄峨眉鋼刺朝她飛來。嬈荼沒有動。
“呦!輕功不錯!”
山鬼輕飄飄從斜向飛來,一腳踏向銀壺的腰腹,將她踏飛狠狠撞在棗樹上。
銀壺吐了一口血,爬起來舉著鋼刺繼續朝嬈荼直逼而去。
五個黑衣人從四周圍剿而來,將山鬼纏在其中。
嬈荼有點意外,她本以為銀壺是為了給裴氏盡忠才來殺她,如今看來,銀壺的主子倒不是裴氏而是潯陽公主。
潯陽的那些死士不會殺她,只有小丫頭銀壺來殺才合情理,就算遭沈築懷疑,也不會有實質上的證據。
一個人影從樹上滑下,落在嬈荼身前,為她格擋了致命一刺,順便再一腳將銀壺踢飛。
銀壺摔在地上,口齒微動,似乎是嚥了幾口血,再次舉起鋼刺對準了嬈荼。
擋在嬈荼身前的蒙面人嗤笑了一聲,抬手在空中一擰,以一種玄妙手法繞過銀壺的手腕,瞬間搶去她的鋼刺,兩根手指屈指一彈,就要對準銀壺的眉心射出。
嬈荼抓住那人的手喝道:“別傷她性命!”
那人一雙眸子看了嬈荼一眼,有些詫異,屈指偏射,將鋼刺釘在一個纏著山鬼的死士後心。
銀壺則被他一掌拍在額頭,向後踉蹌數步,撞在一顆樹上暈了過去。
林子外面,楊謙帶著數十侍衛趕來,嬈荼身前的黑衣人沒在意那些侍衛,而是看向更遠處飄來的一襲道袍。黑衣人眼中泛起一絲笑意,摟住嬈荼的腰後退數步,在林間穿行,很快到了湖北岸,躍上高牆跳過窄巷,落入另一處高牆之內。
道士陸知命追到了牆邊,頓住身形,隨即拂袖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