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父知道自己必須沉得下心,不能貿然先去找金縣令,否則就是送上門去叫人屠宰。他點點頭,緩緩喝了口茶。
縣城另一頭,孫世一家裡,也聽說了這件事。
長輩們只當不知道。
晚輩之間,就滿是嘲笑。
孫家是落寞之族,族人如果有見識,也不至於越發差成那樣。他們也不團結,才不管什麼體面不體面。況且孫世一不受寵,沒什麼人關心他的死活。
反而是他遭難了,給了大家一點取笑的談資。
孫家不會為了孫世一去求縣令,更不會為了他花錢的。
一直不知道這件事的,只有陳璟家裡。
圍觀的人裡,沒幾個知道那個微笑下了邢文定胳膊的,是哪家的公子。
陳璟和陳末人等人不同。他從小念書,有點呆氣,家裡又不富足,他很少出門的。別說西街,就是整個七彎巷,見過他面的鄰居都不多。
望縣的人都知曉舉人老爺陳璋有個弟弟,叫陳璟。但是陳璟長什麼模樣,絕大多數的人不知道。
陳璟沒有半點名氣。
他僅僅是舉人的家人,和李氏、陳文恭等人的地位差不多。
大家都在討論那個少年很厲害、很兇狠,卻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所以,沒人去七彎巷傳話。
“。。。。。。央及難不成要在玉河巷用晚膳?”晚霞披將下來,庭院豔紅璀璨,卻不見陳璟歸家,李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她也想派清筠去玉河巷看看。
轉念,李氏又想到了楊老爺子的話“你也該放心讓央及支撐門庭了”,若是晚回家一會兒就派人去找,那位楊老爺子肯定覺得自己太過於管束央及,心裡不快,連累也不喜歡央及,那就不太好了。
李氏只得把擔心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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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丹桂盛綻。
桂樹枝頭的花,嬌小得幾乎看不清,宛如一段灼豔的晚霞散落在枝頭,影影綽綽的。只是那濃郁的香,從枝頭溢位,幻化出錦簇繁華,不起眼的花瓣,生生逼退了世間所有的穠豔。
整個院落都是木樨濃香。
一個高大結實身影,腳步快捷,往外書房而去。
他猛然推開了書房的門。
“何事啊?”獨坐書房的中年男子,是賀家大老爺賀輔仁,賀提和賀振的父親。他穿著暗紋番西花緙絲直裰,慢慢對賬,聽到響動,微微抬頭,濃眉輕擰。
闖進來的,是他的長子賀提。
賀家父子長得人高馬大,看著像莽漢,實則絲毫不魯莽,都是心細如絲的人。賀提更是很少這樣闖父親的書房。
“爹,出了事。”賀提氣喘吁吁,“末人在街上,同孟燕居打架,被縣衙的人帶走了。。。。。。”
賀輔仁還以為是鋪子裡的事。
沒想到,只是陳末人闖禍。
“末人那小子,惹事還不平常?”賀輔仁淡淡笑了笑,“你慌什麼?”
“央及也在!”賀提道,“也被抓到了縣衙。”
賀輔仁的笑容就凝聚在臉上。
陳央及是賀家的大恩人。
上次給了點錢,賀家父子總覺得輕待了陳璟,心裡一直想再報答陳璟的。
“央及,是跟在末人身後的吧?”賀輔仁問,“他沒動手吧?”
“動了!”賀提道,“他惹得事最大。爹,央及把邢文定的兩條胳膊下了。刑家和孟家,都是小人得志,金縣令又偏向他們。這次,央及要遭大難了!”
賀輔仁臉色暗沉。
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