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文氣血不足。
這兩點,毋庸置疑。
所以,劉大夫的話,非常有說服力。
其中幾位醫術稍微差點的大夫,頓時心裡就沒了主見,相信了劉大夫的話。
“劉兄所言甚是。。。。。。”有大夫當即就認同了劉大夫的論證。
“劉師獨具匠心,我等就無法如此準確診斷。。。。。。”有人巴結。
其他人卻都沒有開口,只是看了眼倪大夫。
因為劉大夫的診斷,說服力很強,其他人沒有把握推翻他的,心裡仔細一想,也覺得劉大夫的診斷正確,就不好再提出異議,只得都看著倪大夫。
倪大夫德高望重,也許他還有其他高見。
“。。。。。。老朽也覺得,姑娘的病症,乃是肝膽溼熱蘊遏,導致氣火內鬱,神明失司,才會發狂神情昏聵。先投‘龍膽瀉肝湯’治其標,再去溼熱化痰,姑娘這病就能慢慢痊癒。”倪大夫慢條斯理說道。
倪大夫心裡,並不是像劉大夫那樣有十足的把握。
惜文的病,症狀看上去很簡單的。
劉大夫的論證也沒有錯。
假如真的是病在膽,劉大夫的藥早就治好了惜文的。
倪大夫卻聽聞,劉大夫治了七八日都不見效,反而是惜文姑娘的病越來越重。所以,未必就是膽有問題。龍膽瀉肝湯也不一定有奇效。
這病若是容易治,今日也不會聚集這麼多郎中論證了。
倪大夫最有聲望。雖然他年紀大了,醫術也很好,可並不是意味著他每種病都見過。像惜文這種情況,倪大夫從醫三十餘年,還是頭一次碰到。
越有本事的人,心裡越是謙和。
所以,倪大夫不似劉大夫那般狂妄。
他的確沒底。
碰到沒見過的病,任誰都會懷疑自己。
倪大夫有點後悔,今天不該收了孫少爺三十兩銀子,就來湊這個熱鬧。這是他沒有見過的病,他怕治壞了砸招牌。
“。。。。。。以餘拙見,怕是熱入血室。”一直沒有開口的龔至離突然道。
在場的大夫,除了劉大夫和倪大夫,都不是望縣本地的。但是他們屬於兩浙路的郎中,都有點名氣,在藥市偶然也碰到過的,彼此就算不了解,也知道對方底細。
只有龔至離,和這些大夫不熟悉。
龔至離不是兩浙路的人。他曾經在京城做個大夫,想考太醫院未遂,折騰了幾年。而後,他兩個小舅子相繼去世,丈人家成了絕戶,龔至離就攜妻兒回到明州,入贅丈人家,繼承家產。
他是京裡來的,醫術又不錯。外來的和尚好唸經,所以本地的權貴都信他。龔至離也心高氣傲,不願意和本地赤腳大夫多打交道。
故而,他和眾人都不熟。
龔至離這話一說出來,大家又是微微一愣。
熱入血室,是因為經期來潮時,血室空虛,外感的熱邪趁機而入。
氣氛猛然就一沉。
諸位大夫大約第一次經歷這種辯診。
每個人的觀點都正確,卻偏偏重點各不相同。
到底哪個才對?
他們自己心裡都沒底。
所以,少不得就要爭吵了。
有兩位大夫認同劉大夫的診斷,同意病在足少陽,乃是病在膽經;有兩位大夫同意倪大夫的論證,病在肝膽,需要化痰開竅;而龔至離的觀點,只有他自己贊同。
大家吵成了一團。
婉娘看著,實在頭疼。
而一旁的陳璟,居然被他們無視了。
劉大夫跟倪大夫、龔至離爭論半晌之後,才看到這個令他討厭的小夥子,在看好戲般,認真瞧著他們,頓時就火冒三丈。
“陳公子,你方才診脈,最是用心,難道有什麼高見不成?”劉大夫語帶譏諷,問陳璟。
方才陳璟對惜文姑娘又摸又捏的,簡直有辱斯文。
現在,他反而不說話,難道是沒主意?
沒主意還那麼占人家惜文姑娘的便宜,簡直下|作!
“沒什麼高見。我只是在聽你們怎麼說,好反駁你們吶。”陳璟道。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沒有半分輕浮。
他不是在調|笑劉大夫,他只是實話實說,神態敦厚。
認真聽對方說話,好抓住對方話裡的漏洞,然後加以反駁,這是辯證的技巧。
可是年輕人,你不用這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