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路一道上,一貫是聰明絕頂的,她不會跟著上陽君來,此時不如先退了,日後在散步訊息尋王后也不遲。
他能想透之處,桓夙自然也能想到,“走。”
曹參解下拴在木樁上的馬匹,將韁繩交給桓夙,“大王先走,末將隨後便到。”
浴血奮戰的是他的臣民,桓夙自以為將一顆心磨得冷硬如鐵,可今日在藺華面前,他才發覺,他什麼都不是。
篝火浮動的夜晚,月明星稀,烏鵲藏在濃密的梧桐樹上歇憩,碧嫩多汁的葉覆蓋下初夏的濃陰,藺華高雅自如地席地而坐,身下軟軟墊了一道狐皮軟毯。
曹參和十二名將士,滿身血汙地被綁在一旁,廝殺了一個多時辰,他們腹中早餓,嗅到那圍坐在篝火邊烤肉的人,他們手裡引人垂涎的肉香,即使隔了這麼遠,藺華也能聽到他們餓肚子的聲音。
他散漫地拾起了一隻青色的果子,似是在問曹參:“你們大王竟一個人逃了?”
藺華心頭湧起仇恨的羞辱桓夙的快意,他在楚國為質幾年,這是第一次,他逼得高高在上的楚侯望風而逃。多有趣。
曹參咬碎了一口牙,冷笑:“我們大王焉能懼你區區鄭國豎子,待來日大軍兵臨新鄭之下,上陽君且再來談談,今日之輸贏。”
“本公子對嘴硬的人沒什麼興趣。”藺華從容優雅地挑出了果核,刀刃被他輕巧地擲於地上,他偏過頭,陰柔的俊容溢位一絲淡笑,“封了他的嘴,半個月之內,若是桓夙不來營救他的心腹部將,便殺了,懸掛堯城示眾。”
很好,他倒也很期待看到王兄與桓夙開戰呢。
明月似朵滴露的花,溼潤的潮氣降下來,沾溼了孟宓的長髮,她路上見到藺華的人馬正往城西搜尋,知曉十里亭已經去不得,便轉而南下,這樣先回楚國也是好的,至少楚國更安全,還能趁機打探桓夙的訊息。
殷殷用金子僱了一個趕車的人和一輛車,但她嫌棄車太招搖,便遣退了車伕,自己獨自一人上了馬。孟宓沒學過騎馬,但奇怪在騎馬上天賦異稟,除了騎行艱難,不大順手,一路竟未從馬上跌下來過。
只是卻不知道怎麼讓馬兒停下來,馬蹄撒得歡,她也不敢貿然去試。
一路沿著崎嶇的山脈南下,孟宓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終究這馬兒是累了,自己也不想走了,停在了一條清澈的溪水邊,孟宓停下來,蹲在溪水邊,舀了一口溪水來喝,也許是蹲得猛了,那種熟悉的眩暈感緊跟著又襲來,她的身體搖晃了下,手心一顫,一捧溪水盡數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殷殷和藺華,殷殷和公子霽,
哪對更有感覺呢?
雖然我覺得男二就是個渣,但是耐不住人家長得好啊。至於王兄大人,哎,努力吧。
☆、第55章 中毒
孟宓眼底一片迷糊; 她伸出五根手指; 月光皎白; 不說能伸手不見五指; 孟宓看到了十根手指; 眼睛的眩暈感讓她跌坐在地。
很快是鼻孔,一股從不知何處升起的熱直衝鼻樑骨; 狠狠地撞上了頭腦,孟宓伸手一抹,沾了滿手的血,她想起殷殷給她的玉瓶; 伸手往懷裡一摸,才知道那小瓶子已經不見了。
來時騎馬太急; 也許不留神落在路上了。
孟宓眼睛一暗; 忽然仰倒在溪邊的白沙案上,剎那間失去了意識。
……
狄秋來在獄中待了一個月,硬是沒有想明白大王何以突然反口,對他如此苛待; 牢獄的伙食比軍營還要不如; 狄將軍常餓得前胸貼後背; 不到一個月; 胡茬叢生,坐在乾草上默默想著其中緣故。
十一公主端著公主的驕傲,沒有來看他,倒是駱搖光; 今日竟然來了。
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翡翠綠的長羅襦裙,腰間繫著豆綠如水的宮絛,雙衡白璧玉佩,青絲敷面,臉色微白,她看起來有些憔悴,手裡邊拎著一隻八角的食盒,清婉的,哀愁的,沉靜的,緩慢跪坐在他跟前,掀開了食盒,取裡邊的佳餚。
“你怎麼來了?”狄秋來有些唾棄這樣不修邊幅的自己,不忍教她瞧見了,但自己又忍不住想多看這個女人一眼。
駱搖光深深吸氣,彷彿含著滿腔的委屈,淚水欲落,曼聲道:“宮裡頭的人都知道,我入宮時還是冰清玉潔的,大王從未召我侍寢,可如今我已非處子之身……”
那個荒唐的白天,她讓人刻意為他帶錯了路,成了魚水之歡,狄秋來心中有愧,恨自己沒能守得住心底的邪念。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