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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定了定神,答道:“自然全是捕風捉影,任意妄詆。”溫體仁“哦”了一聲,再不說話,直到送客,只是不斷啜茶。桓震辭了出來,更加不知他的心思,想了一想,究竟還是不能甚麼都不做,自己能夠自由行動,恐怕只有今天一日,明天票擬出爐,倘若結果是下獄按問,基本上就算死定了。看看天色尚早,要走便趁這個時候。可是他卻不敢走,雪心尚在溫體仁手中,他這麼一走勢將與朝廷決裂,溫體仁豈有再對雪心客客氣氣之理?自己已經有諸多對不住雪心之處,若因為自己的緣故再令他受甚麼損害,那真不如死了算了。他當初百般拖延成婚吉期,如今卻恨不得早已經將雪心娶了進門,此刻便可一走了之,再無掛礙。

他一頭想,一頭亂走,不覺已經回到家裡。孫應元迎將出來,說是有一位沈爺已經等候多時了。桓震知道是沈廷揚,但現在卻沒心緒見他,便想偷偷從後門溜進去,卻叫孫應元擋駕。還沒調頭,沈廷揚已經趕了出來,一見桓震,便上來招呼。桓震眼見逃不掉,只得打起精神,問他所為何來。沈廷揚神色甚是快活,道:“今日生員約了一位朋友,在城隍廟市會面,大人何不同去見他一見?”城隍廟市是北京城最大的市場,橫列三里,桓震曾去過幾回,市中出售古今圖書、商周銅器、秦漢銅鏡、唐宋書畫和珠寶、象牙、美玉、綾錦,還有來自海外的各種商品。

現在卻沒這等閒情逸致,當下搖頭道:“不去。”沈廷揚急道:“生員這朋友從扶桑水陸漂泊而來,明日便將南下歸國,他年紀已經老邁,往後多半不會冒險再來我朝,大人若不見他,恐怕再沒機會了。”桓震發怒道:“不見便是不見,羅嗦甚麼?”驀然想起不對,捉住他肩頭喝道:“你那朋友是倭人?”沈廷揚給他嚇住,愣了片刻方才答道:“非也,他是生員同鄉,崇明人氏,只是幼年便給倭寇虜去,從小在扶桑長大,後來便偷渡貿易,直做了四十多年。”桓震呆了一呆,點頭道:“好,我願見他。只是我時間緊迫,來不及往城隍廟去耽擱。你可能請他來我這裡?”想了一想,卻又覺得不好,自己目下方被通倭之詆,再招徠一個倭國來人,豈不自尋煩惱?當下改口道:“不,今晚請他在正陽門外春華樓聽曲吃飯,煩你與我訂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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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回 周性如咎由得痛斥 溫體仁做賊喊捉賊

桓震送走了沈廷揚,看看距離晚上春華樓之約尚有約莫兩個時辰空暇,想了一想,決定親自去問一問徐光啟,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給人捅出來的。徐光啟似乎一早料到他會為此來訪,非但自己坐在家中恭候,更約了文森特一同會面。文森特一見桓震,便道:“桑迪亞那家族的兒子,不會對英雄做這種暗箭傷人的事情。我從前以為你是一個卑鄙小人,所以幫助李來害你。不過現在我知道你是一個英雄,老船長對我有大恩,鄭芝龍用了你的大炮才將他害死,這筆賬我一定還會找你清算。但是如果我要殺你,必定堂堂正正地同你決鬥。”桓震瞧他神色誠懇,當下信了七八分。

徐光啟道:“今日老夫偶染微恙,不曾上朝,不料竟出了這等事情。百里,你有甚麼打算?”桓震搖頭道:“請老大人指教。”徐光啟“嗯”了一聲,忽然問道:“屯駐昌平那一個營,如今怎樣了?”桓震從古北口回來之時,曾經將一個火器營帶在身邊,因為京城不許屯紮,所以暫且駐在昌平,但是日久天長,糧餉漸漸供給不上,溫體仁又不肯叫兵部劃撥,桓震無法之下,只得叫副將帶著回遼去了。徐光啟聽他說了,似乎鬆了口氣,道:“聽說象雲從韃子那裡逃了出來,不知哪日可以故人重逢。”桓震默然不答,他心裡知道,若是自己給溫體仁派去泥窪鋪攔截韓爌,或者還能尋隙給他留一條生路;現下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這樁事情溫體仁也交了給王應熊去辦。此人性子陰狠,韓爌落在他的手中,多半要橫死泥窪鋪了。他從徐光啟那裡並沒得到甚麼有用的東西,看看時辰將到,連忙告辭了往春華樓去赴約。坐定了只等片刻,沈廷揚便陪著一名老者前來。

兩下見禮已畢,那老者自通姓名,卻是叫做周性如,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桓震自有他關心的話題,隨便寒暄幾句,當下問道:“鄭芝龍壟斷海道,你是如何同倭國貿易?”周性如笑道:“鄭氏勢力僅及閩粵一帶,老朽往往自南京出海,便無此虞。”桓震驚訝道:“自南京下海,難道地方官不聞不問麼?”周性如呵呵笑道:“錢能通神,但阿堵物到處,無往而不利。”桓震啞然一笑,海關走私現代也有,並且愈演愈烈,原來老祖宗早做下榜樣了。

周性如忽然嘆了口氣,道:“明國雖有海禁,官吏卻無不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