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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馬兒拖著亂奔,不知便在何處炸將起來。一時間爆炸之聲不絕於耳。

倒是趙率教首先清醒過來,急忙喝令士卒趁機突圍。後金兵雖然剽悍,究竟也要性命,瞧了明軍連己帶敵一同炸死的亡命勁頭,都不敢上前阻攔,生怕哪個明軍士卒忽然發起瘋來,抱著自己一同死了,當下只是遠遠追在後面射箭。趙率教帶領全軍衝出重圍,一路狂奔,直向西行出二十餘里,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山坡,看看後面已無追兵,這才停了下來。

過不多久,桓震留下接應的一支分隊,也由張思順帶著繞道追了上來。查點士卒損傷,自己所部固然只剩下了三百不到,桓震部下也是死傷慘重。

喘息少定,桓震這才對趙率教說明,自己此來的緣由。原來他自打從寧遠出發,就向袁崇煥請求先行,一路上日夜兼程,倍道而行,士卒輪流用布帶縛在馬背上睡覺,終於初三這天傍晚給他趕到了三屯營。叫城之下也是如當日趙率教一般的碰了一個大大釘子。他可沒有趙率教那般好惹,直截了當地叫部下後退五十步,用自制的土彈弓向城上丟起火藥包來。朱國彥哪裡吃得住這一手,嚇得屁滾尿流,一疊連聲地直叫開城。

桓震也防他挾嫌報復,只在外城休息士卒,一面派出遊哨探聽趙率教的情形,知道他在遵化不得入城,被迫在城下血戰,已經力不能支。夜半又再拔營起行,黎明時分,正在趙率教自忖必死之際,總算給他趕上了。

趙率教又一次死裡逃生,慶幸之餘,瞧著那些損手摺足,遍體鱗傷的殘卒,也不由得黯然感傷。然而他畢竟是一方大將,旋即振作起來,對桓震道:“百里,敵攻遵化方勁,你以為現下該當如何?”桓震沉思道:“虜兵勢大,我們不能硬碰。”伸手從懷裡掏出一份地圖,在地下攤了開來,道:“昨日在三屯營宿扎之時接到飛報,督帥在昨日已經入關,若照原先計劃,走撫寧、遷安、玉田一線,大約還要後日才能抵達豐潤。”趙率教沉吟道:“遵化到豐潤,也有將近百里,現下遵化城仍在固守,料想一兩日之內,該當不會破得如此之快。”

桓震凝神細想,也想不起遵化城究竟是哪一日給攻破了的,索性暫且將這個問題丟在一邊,道:“趙大人,遵化不可保。現下咱們手裡,總共只得三千餘騎兵,下官來時命他們每騎攜帶火藥包兩個,槍彈若干,方才一陣衝殺,已經用去了不少。”趙率教嘆了口氣,道:“本鎮原知野戰力不能逮,只想一鼓作氣,衝進城裡,憑堅據守,哪知道王大人他……”神色之間,很是憤憤。張奇化在旁插口道:“總鎮大人,咱們做下屬的瞧著,著實不平!這回韃子忽然破邊而入,大夥兒豁上了命趕來赴援,他王……王大人憑什麼將咱們攔在城外!若非如此,也不致折損了這許多弟兄!”他心情激動,說到後來,嗓音已經有些顫抖。旁邊幾個士卒,聞言紛紛附和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對朱國彥同那王巡撫愈來愈是咬牙切齒。

趙率教嘆道:“現下說這些又有何用?”其實在他心中,未始不是對朱王兩個的混帳行徑痛恨不已,但他自認一條性命,早已經賣給了袁崇煥,哪怕因此而死,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何況現下僥倖得救,當務之急不是發洩心中牢騷,卻是考慮如何保全自己餘下的三千來人,等待袁崇煥的援軍為上。俯下身去指著地圖,道:“那麼咱們便去豐潤同督帥會合。”

桓震搖搖頭,正要說話,忽然聽得不遠處一人放聲大哭起來,循聲瞧去,卻是自己部下的一個士卒,懷裡抱了一人,不住呼喚“哥哥,哥哥!”桓震心中嘆息,走過去拍拍他肩頭。那士卒抬起頭來,淚水滾滾而下,哽咽道:“哥哥……我的盾牌失手掉了,哥哥便將他的給了我……哥哥……”桓震蹲下身來,只見他懷中那人的背後深深插著數支羽箭,鮮血浸透了衣甲。伸手出去探他呼吸,無意中瞧見他的臉龐,只覺得滿是稚氣,上唇生了細細鬍鬚,至多不過十七八歲模樣。

他心中清楚,這個年輕士卒是不成的了,見他胸膛一起一伏地奮力吸氣,臉色卻是愈來愈青,知道多半是肺葉破了,無可挽救。默然抽出自己腰刀,輕輕放在他兄弟的手中,轉身走了開去。良久,只聽一聲大叫,回身看時,只見他躺在自己兄弟的懷裡,臉上露出一撇微笑,已經不再抽搐掙扎。

趙率教叫過張奇化來,問他受傷不能行動計程車卒共有多少。張奇化為難道:“總有三四百人。”桓震輕嘆一聲,指著地圖上豐潤的位置道:“此去豐潤,總也有一百六七十里地,我軍帶著這些傷卒,無論如何走不快。倘若韃子分兵來追,半路上給他們截住,只有死路一條。”張奇化道:“桓大人,虜兵方攻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