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淳樸,古老、厚重,這一句調子只有幾個音節,卻彷彿從悠遠的古老中走來,走過了千年!
伴隨著古老的調子,西遼澤內和聲漸起,萬千人一起低吟,聽上去雜亂不堪,仔細分辨卻錯落分明,極有層次。那些喃喃細語明明來自裡許之外,卻又近在耳邊。
隨著歌聲而起的,是同樣低沉的哭泣聲。
李誠中瞬間迷失在了這句古老的調子與萬千人的低吟中。(未完待續。)
第二十三章 幽州留後(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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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西遼澤內的歌聲才慢慢平息了下去,李誠中也漸漸從歌聲裡甦醒過來,他低聲問:“這是什麼歌?”
善能雖然懂契丹話,但畢竟不算精通,此刻搖頭道:“都督,某之前也沒聽過。”
李誠中回身,向撒蘭納招了招手,撒蘭納移步過來,聽了李誠中的問詢後道:“這是《紫騮馬》,懷念故土的歌子。”
“唱的什麼?”
“高高山頭樹
風吹葉落去
一去數千裡
何當還故處”
李誠中默默唸著這首歌詞,那悠揚婉轉而又淒涼悲苦之意撲面而來,打在人的心間,說不出的苦澀。
似乎對李誠中的感受有所領悟,撒蘭納嘆道:“草原上就是這樣,總是在遷轉流徙,想要安安定定的活下來,卻始終不是那麼容易。漂泊、居無定所還算好的,常常是部族親人從此遠離故土,從此天人遠隔,甚至連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其實就算是撒蘭納也體悟不到李誠中本人的感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知道他的念頭。當他聽完歌意後,立刻覺得,自己何嘗不是那高高山頭上的樹葉,隨風一去千里,不,一去千年,只不知何時能夠回到‘故鄉’?
李誠中身後站立的是一幫職業軍人,而且是從最基層打出來的職業軍人,除了職業軍人,就是草原各部的頭領,沒有人會像李誠中這樣“多愁善感”,似乎只有撒蘭納這個文化層次高一點的庫莫奚貴族能夠“善解人意”一些。
此時。西遼澤內悠揚婉轉的胡琴聲又再次響了起來。皮鼓也敲打著。節奏明顯比開始之時要歡快許多。立於東山之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西遼澤內的契丹族民正在歡快的熱鬧著,有跳舞的,有撲跤的。有斗酒的……
看著這幅歡樂的場景,李誠中默然良久,終於輕輕嘆了口氣:“還真是無憂無慮啊……或者說是絕望前的瘋狂?”就在一轉念間,李誠中推翻了自己過去的決定。
真的還會發生草原民族碾壓中原文明數百年的痛苦災難麼?
真的有必要將契丹一族徹底剷除麼?
自己既然來了。就不會讓讓這件事情發生,這是一個身為穿越者的覺悟,也是穿越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如果在自己百年之後,歷史仍舊如同那一個時空,那就只能怪問題出在了中原文明自己的身上;如果中原自己出了問題,那麼沒有契丹,也必將有其他部族!
但至少,眼前這一幕契丹的文化和傳承,是應當,且必須流傳下去的。到了將來,當華夏大地上五十六朵鮮花一起開放的時候。這樣的文化和傳承,難道不是華夏文明的其中一支麼,自己怎麼可以親手將它毀壞呢?
自信方可包容,有容乃大,老祖宗說得再好不過了。當然,需要區分清楚的一點關鍵是,這種包容,應當以我為主導!既然渤海人、新羅人、奚人、室韋人如今都已經是唐人中的一份子,眼前的這數萬契丹人難道就不可以嗎?
破除了心頭的苦惱和糾結,李誠中灑然一笑,轉頭道:“我想去下面參加陶裡樺大會……”
……
西遼澤北面最寬敞的一條通道上,不知多少駕奚車堆積於此,壘成一道厚實的柵牆,前面是凌亂的鹿砦和攔馬索,用以阻擋營州軍的攻擊。
可是這樣程度的防禦體系,在營州軍虞侯參謀們眼中,絕對支撐不了半個時辰,當東山這座遮蔽防線的要點被營州軍攻克後,這條通道已經成為了大軍進擊的“坦途”。
一年一度的陶裡樺大會被不速之客打斷了,不速之客名叫李誠中。
李誠中負手身後,昂然立於通道正中,他的身後是周小郎和十名親衛,周小郎親自手掌一面大旗,旗上繡著“大唐營州都督李”這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善能和慧源站在李誠中的身邊,默默等候。
李誠中的對面,柵牆的前方,是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