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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部分

但周知裕也不敢主動求死,幽州還有他相濡以沫的糟糠之妻周姚氏,還有他尚未成年的兒子周元繼,一旦自己死了,周知裕不認為劉守光會放過他的家人。

伴隨著這樣的矛盾心理,周知裕在幽州大牢中過了兩個多月的囚禁生涯。

好在還有幼時好友郭炳呈,時常悄悄來到大牢,向他灌輸外面正在發生的大事,令他的囚禁生涯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十多天前,郭炳呈曾經暗示,營州方面正在積極努力,想要將他本人和家眷救出幽州,但之後卻再沒了訊息,等來的,卻是被從大牢中提出,隨大軍而至石城。

當週知裕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劉守光的打算,這位留後好手段,無論他是否同意,糧臺大使的身份已經強行安在了他的身上。周知裕猜測,這個主意恐怕來自那位長於謀略的劉判官,以節度留後的心思,他是想不出來的。

所以周知裕更加惶恐,無時無刻不在為營州擔憂。

周知裕最擔心的是好友張在吉或是親傳衣缽的子侄李誠中產生誤會,以為自己就此依附於劉守光,從而為劉守光所趁,就此斷送了大好局面;就算張在吉和李誠中沒有產生誤判,理解了自己的處境,他同樣焦慮於他們是否會縮手縮腳,答允一些本來不該答允的過分條件。

因此,周知裕常常在空曠的營帳中來回踱步,卻始終不得其策。他真想衝出這座囚禁他的牢籠,趕到張在吉和李誠中的面前,讓他們不要以自己為慮,不要將大好基業就此葬送。又或者能夠有人將自己寫好的血書傳出去,讓他們知曉自己的本心。但真正的糧臺掌控者——後軍都指揮使張景韶是絕對不會讓他離開營帳半步的,更遑論能夠拿出什麼好辦法了。

周知裕孤零零的在營帳中度日如年的時候,李小喜則在自己的營帳內招待一眾“好友”。與他昨天抵達時舉辦的宴飲相比,今日前來捧場的軍將又多了一些。十數人熱熱鬧鬧的擠滿了大帳,桌上是羊肉和麵餅,手中是斟滿的酒樽。

李小喜身為主人,很自然的擁有主導宴飲的話語權,他正在賣力的大肆宣揚自己在平州、營州的所見所聞。

“諸位弟兄,某實在是招待不周,有所缺失之處,還需各位海涵!”李小喜舉樽相邀。

“劉兵馬過謙了,如此酒肉,哪裡有不周之處!”儒州兵馬使劉山允大聲道。

帳中諸將齊聲附和,舉樽滿飲。

“就這些酒肉?若是某在平州,連看都不看!招待諸位的,必定是新宰的羊羔,哪裡會以此肉乾充數!某在平州之時,吃的是鮮美的肉片……對了,告與諸位一個妙方,這羊羔要先殺,取那最好的羊脊,在雪中凍上,然後由善使小劍的廚子切出極薄的肉片,在滾燙的油鍋中一涮,嘖嘖嘖,那份鮮嫩,那份爽利,當真妙不可言!”

李小喜說的是營州流傳出來的羊肉鍋子的新吃法,實際上他只吃過一次,便是招待張小花的那天才嘗過,當時吃得李小喜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經他這麼一說,帳中諸將俱都流下了哈喇子,不禁嘆道:“如今各地都沒什麼活羊,哪裡禁得住這般吃法?”這兩年大戰不斷,民戶家中蓄養的羊只早被軍中搜羅殆盡,都是風為肉乾,只有軍將們才能得到一點點配給。就眼前這些用熱湯熬製的肉乾,都是李小喜花了大錢從軍需官那裡偷偷買來的。關外的牛羊早被營州壟斷了,這兩個月裡更是隻羊不許入幽州。

李小喜道:“諸位是沒去過營州,某曾去過關外,放眼一望,遍地牛羊啊……”

諸將再次嘆息,座中一人忽然悄聲道:“諸位,某見了,咱們還是有活羊的,昨日夜間某正帶隊值哨,有十餘隻活羊被送往中軍了……”

於是眾人都莫名憤恨起來,齊聲痛斥,繼而哀怨不已。

李小喜望著眾人,一臉鄙視,不屑道:“一些活羊而已,有什麼稀奇?某在平州東福酒樓還吃到了燻雞!黃焦焦的皮,粉嫩嫩的肉,那個香啊,足足能傳出去二里地!知道一隻燻雞多少錢麼?才一百文!”

雞肉可是好東西,這年頭戰亂不休,民戶生產不繼,雞鴨等物已不多見,在座的軍將大部分人能夠偶爾嘗上一次已屬不易,至於一百文就能買上一隻燻熟了雞,那是想也不要想。平州和營州之所以能夠吃上便宜雞肉,全賴於營州長史書房發起的“雞鴨入戶”行動,行動宗旨是要讓每一戶人家都能吃得上雞鴨。

這項由長史房農牧科主導的行動始於小淩河、五股河流域的平定,這些河谷地區溫度適宜、水草中泥蟲甚多,非常宜於養殖雞鴨。隨著雞鴨在各村各戶的廣泛養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