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原帶回來的訊息震動了張家堡,張老太公召集張氏族人中的有頭有臉者,一起商議應對之策。
張士原當著各位叔伯的面將所見所聞一一道出,換來的是眾人七嘴八舌的詢問。其中數一個堂叔問得最是仔細,詢問了其中的一些細節和關鍵之處,比如兵刃、甲冑、軍紀等等。張士原也全部做了回答,然後,堂叔最後問了一個問題:“羊山寨的寨丁和李將軍的營州軍正面廝殺了多久?”
張士原想了想,舉起身邊几案上的一碗涼茶,咕嘟咕嘟灌進肚子裡,抹了抹嘴,道:“那些寨丁在軍陣的箭雨下已經損傷了很多,不過他們倒仍是那麼悍勇,不管不顧的就衝了上去,然後,就是這麼一口茶水的工夫,頭兩排幾乎全部倒在地上,所以……他們就轉身跑了……”
“一口茶水”而不是“一盞茶水”這個詞的使用,再加上張士原極為形象的現場演示,立刻讓張氏族人沉默了下去。良久,張老太公滄老的嗓音第一次響了起來:“諸位,李將軍對小淩河動手了,咱們張家何去何從?都說說吧。”
第五十六章 燕郡問題(一)
趙原平手持木槍,高喊一聲“殺”,身子跨前半步,木槍前刺對手咽喉,與此同時,身旁左右各兩名隊友也同聲喊殺,木槍刺向對手腰肋之間。對手後退兩步,趙原平好不容易忍住了追上去的衝動,眼角餘光看向左側,與隊友保持住了整齊的隊形,然後齊步邁進。
要忍住衝上去追殺的衝動是很難的事情,明明見到對手空門大開,卻不能上前追擊,讓趙原平一直心癢難耐。最初的幾次列陣擊刺演練,趙原平都趁勢殺了上去,卻被教官立刻喝止住,一切重新開始。趙原平起初不服,他認為這種呆板的擊刺戰術影響了戰果的擴大,實屬愚昧之極,可以將對手當場格殺在地,為何要在關鍵時刻收手?難道保持所謂的“隊形”就真的那麼重要?
對於趙原平的不服和疑問,教官做了解釋,按照營州軍的戰術條例,戰場之上首重隊形的嚴整,這不僅是為了保全自己的需要,也是應對一切突發狀況的基礎。只有時刻保持嚴整的隊形,才能最大可能的保全自己和隊友不處於單打獨鬥的境地,才能在戰場情況發生變化的時候以團隊的力量應付突發意外,從而獲得持久的戰鬥能力。
趙原平雖然接受了這種解釋,但他總覺得自己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自家精熟的刀槍功夫施展不出來,實在是一種極大的浪費。無論是有意也好、無心也罷,他的頭幾天演練還是常常“出軌”,但被教官嚴厲糾正之後,他卻終於不敢了。糾正的方法是:全夥弟兄陪著他一直練下去,直到他將“保持隊形”這四個字深深的印入骨髓之中。最長的一次一直練到月上高山,當晚的晚飯誰也沒有吃上。
趙原平不怕犯錯,犯錯了也不怕承擔責任,但由全夥弟兄一起為他的錯誤而負責,卻讓他受不了。如果弟兄們只是對他埋怨也就罷了,但那些鼓勵和安慰的目光和言語卻讓他承受不起,於是,他在這種目光和言語中學會了什麼是“保持隊形”。
趙原平是白狼山軍校第一期學員中公認的刺頭,他在頭十天的訓練中表現出了驕橫、喜歡出風頭、對各種規矩指指點點、對他人不屑一顧的特點,為此,他被教官體罰過三次,與別人私下鬥毆過兩回,被關過兩天禁閉。這些遭遇讓他開始的時候,對營州軍,或者更具體一點,對這所軍校沒有任何好感,唯一讓他留下的原因,只是他想證明自己不是孬種。
但正如李誠中所言,當一種有序的制度建立起來後,個人的力量在制度面前不堪一擊,不是被融入制度之中,就是被踢出制度之外。而軍校,正是讓這種制度更加深刻體現的極佳場所。可以說,如果不是一種娛樂方式適時的出現在趙原平面前,他很可能會從此被踢出營州軍這個大序列。這項娛樂方式被稱為“足球比賽”。
趙原平是蹴鞠好手,但他從來沒想到蹴鞠也能這麼玩!在這種被稱為“足球比賽”的另類蹴鞠中,他找到了對鬱悶和壓抑的宣洩方式,在宣洩自己的負面情緒中,他更感受到了奔放和狂野的激情。除此之外,還有同夥弟兄們相互配合的樂趣。他對學員第一夥這個團體的感情,也正是從這種樂趣中悄然生髮的。
他喜歡衝在最前面,扮演“球門殺手”的前鋒角色,但是場上那麼多人,如果沒有隊友的配合,想要拿到球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幸運的是,趙原平有兩個極好的隊友,一個是契丹人斡麻裡,還有一個就是學員隊官劉金厚。斡麻裡司職前衛,劉金厚坐鎮前腰,這兩人無論在多麼艱難的情況下,總能透過巧妙的傳遞配合,將皮球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