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斥乃至不聞不問,任之淪落到衣食都得不到周全的境地。故而李氏天家這一輩的皇子們之間的情分分外淡薄,爭鬥也格外激烈。李憫雖是元后嫡子,但並無半分優待。他上面原還有個貴為嫡長子的大哥,是被他親手拉下太子位,置於死地。
而生母卑微的李憶,上一輩子境遇尤為可憐,少年時不顯,青年時失明,在崇元帝眼中,全當做他這個兒子不存在——謝岫還記得,前世一次年宴,李憶與崇元帝敬酒,崇元帝只和其他人等說笑半眼不看他,任李憶站了足有一刻鐘,最後自己默默退下。
這一世李憶的境遇與上一世相比,簡直天壤之別。崇元帝入席之時,崇元帝特特命把他的位置挪上些。宴飲之時,亦頻頻與他舉杯。對他的看重,簡直可與太子並肩——謝岫也能看出太子眼中對李憶的忌憚。
謝岫心中愈發的煩亂。
因此噹一聲長嚎驟然響起在大殿中,心神不寧的謝岫給驚的一個手抖,砸了筷子。
倒是沒人注意她的失儀。所有人都被這哭哭啼啼走進殿中的一行人吸引住了目光。
為首的,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耄耋老兒。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衣袍亦凌空不堪,張嘴哀嚎間還可見門牙洞豁。
“福皇叔,你這是怎的了?”崇元帝驚問道。
“陛下,陛下你要給叔叔做主啊!”這老兒爬到御座之上,抱了崇元帝大腿,嚎啕大哭。
謝岫知道這位福王,他是崇元帝的叔叔輩。一生碌碌無為,是個講究吃喝玩樂的閒散宗室。唯一比其他皇室強的一點,就是活得久身體好。到如今這年歲,身體無病無災,依舊吃得動山珍海味聽得清絲竹管絃。唯只性子倒退成小孩兒一般。崇元帝羨他長壽,近些年倒對他禮遇有加,把他當老壽星一般供養。
因此此時見福王這般不成體統,崇元帝並不動怒,反是親自起身攙扶於他:“這都是給打的?速去召御醫!是誰敢這般冒犯於皇叔?快和侄兒說來!”
“我不打緊,”福王老淚縱橫地抓著崇元帝:“要緊的是小仙女,陛下啊,我的小仙女兒給人搶去了!便如剜了我的心肝兒啊!”
聽聞這話滿殿的人倒是驚了一驚:這,這福王這般大年歲了,還愛這風月之事、跟人爭風吃醋?
“竟有這等事?究竟是誰敢這般無法無天?”崇元帝也有點驚訝。
福王下一句話更是把滿殿人驚了個五雷劈頂:“是陛下你的兒子搶去的!陛下你讓你兒子還我小仙女!”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裡開始大修一下,加入一個事件。
再逢故人(三;大修)
崇元帝的神色冷了下來,眼光一掃,他在座的兒子們都坐不住了。“想來是哪裡有誤會,兒子們定不能行如此禽獸之舉。”李憫帶頭,所有的皇子都離座跪倒。
“你且細說說。”崇元帝與福王道。
福王撇著嘴:“就今兒晨響,天兒不熱,小仙女在屋子裡呆不住,叔叔啊,我就帶著小仙女兒,出去飛一飛。。。。。。”
“飛一飛?”崇元帝聽了這話,略一思考:“小仙女兒,莫不是隻鳥兒?”
“是隻銀環紫羽的鴿子,陛下你是沒看著,它那翎毛,有這~麼的長,鳳凰一樣的!”福王瞬間又歡喜起來。
聽了這話,皇子們一個個吐氣的吐氣擦額頭的擦額頭。崇元帝也是哭笑不得,揮揮手示意皇子們回席。
“然後小仙女就飛起來了,越飛越高,越飛越高;誰飛的也沒她高!”福王手腳並用比劃著:“然後許是飛累了,我就看著她飛進一家人家裡,我在外面喚了半天沒見它出來,反出來一群惡僕攆我走,還罵我老叫花子!可叔叔我是誰啊,他們擋的了嗎!叔叔我就翻了牆進去——就碰上陛下你兒子了!他死活抱著叔叔我的小仙女不撒手!我去跟他理論,他不但不還我,他那不講道理的娘還叫人來打我!——陛下你要替我做主啊,縱是你的兒子,也不能護短的!”
崇元帝聽明白了:“看來王叔這鴿子,是進了朕的皇子們的家宅。”他指向皇子們:“朕在京的皇子皇孫,差不離都在這兒了,是哪個對皇叔無禮的啊?”
福王昏花老眼在皇子們身上掃過,卻是直奔八皇子那兒。把個老實敦厚的八皇子嚇的不輕:“我說叔爺,天地良心,侄孫對您老向來敬重,您大壽的時候我還送了您一對黃鸝。。。。。。”眼見著福王並沒理他,卻是仔細去打量他的兩個幼子,嚇的他臉都白了:“莫不是,莫不是這兩個臭小子乾的渾事?”
福王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