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來喊我名字,我想,三姑娘肯定也聽見了,所以她要殺了我滅口。”
謝放默了默,說道:“你方才沒有當眾說出這件事,是對的。”
得他誇獎,阿卯覺得開心:“嗯,說了,反而會被她反咬一口說我為了活命汙衊她,而且這事關韓家小姐的清譽,我要說了,只怕現在已經被亂棍打死,說我造謠。”
“如今不說,日後也不要說。”謝放低眉細想片刻,說道,“這幾日的飯菜我會讓桃花來送。”
阿卯睜大了眼:“你是說……三姑娘可能會在飯菜裡下毒?”
“不一定,但要做好防範,這總不會錯。”謝放這才仔細地將她看了一遍,臉還腫著,發上也都是乾草碎屑。他緩緩抬手撥去她發上枯草,“你再等等。”
阿卯懊惱自己忘了臉上乾不乾淨,怎麼就忘了弄掉枯草,一定醜得不行。
“管家為什麼要這麼幫我?”阿卯問他,但謝放沒有答話,他還是不說。阿卯真覺他如蠶繭,不肯剖開了給她看。
謝放待的時間太長,要走了,阿卯坐在草團上看他,他每走一步,阿卯就怕再也看不見他,待他快走到門口,置身那門外燈火下,阿卯突然喊他。
“管家。”
謝放身形微頓,那聲音很低,很輕,喉嚨甚至能聽出哽音:“我願意將這些事告訴你,是因為……我喜歡你,管家。”
突然的柔情讓謝放一愣,重重擊在他孤清了十餘年的心上,冰山遇火,即融大半。他微微屏氣,沒有偏身看她。
阿卯的膽子很大,也愈發直率,或許這才是她,但……謝放還無法承受這種柔情。
如今的他不需要柔情,人一旦有了情,做事就會猶豫。甚至可能成為他棋盤上,最大的變數。
他擔得起,但他揹負的仇恨擔不起。
計成,於阿卯無礙;兵敗,阿卯也要死。
他擔不起,所以無法回應,也不能回應。
他駐足長立,身影在燈火下搖擺不定,最後他終於提步,離開了這柴房,在阿卯的眼裡消失。
阿卯的臉臉發燙,又漸漸恢復慘白,她答應過自己,要和他表露心意,但她沒想到,謝放會就這麼走了。
她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眼中堆起的眼淚啪嗒落下。
此生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喜歡上一個涼薄的人,而你卻根本連他為什麼涼薄都不知道。
謝放從後廚院子出來時,腳步很快,快得讓人覺得他像夜裡的一抹孤影,連在等他的韓光都覺得他失神了,不像那個可以運籌帷幄的謝放。
“喂。”韓光見他要疾步掠過的模樣,趕緊喊停他。
謝放一頓,這才看見韓光。韓光見了他的神情,突然就懂了,嘆道:“阿卯是捱了不少苦,你也不要這麼著急,有你在,她不會有事的。”
“不過……”韓光笑笑,“平時見你對她有些冷淡,沒想到用情倒深。”
謝放沒接話,只是問道:“那貓你可拿好了?”
“這個就是了。”韓光雖然噁心這小屍體,但謝放特地叮囑的事,他也該做好。難得謝放來求他一次,作為回報,他總要將事情做好。
而且姨娘說了,這次看似在幫謝放,實則是在幫他自己在父親面前博個好印象。
所以他更是盡心辦這件事。
謝放接過籠子,看了看裡面那可憐的小貓兒,說道:“聽說養了兩年了,去哪裡都帶著,她也真是狠心。”
韓光問道:“你確定是我三妹殺的?她為什麼要殺了貓兒還嫁禍阿卯?”
謝放沒有直接告訴他,說道:“勞煩二少爺轉告大姨娘一句話,就說是我說的——‘韓壽偷香’。她若要夫人在老爺面前失去寵信,借三姑娘這件事,足以讓大夫人顏面全無,畢竟管教不嚴,是主母之過。就看大姨娘如何掌控,憑她的本事了。”
韓光一時沒有想明白,但還是回去和母親說了。琴姨娘聽後細想片刻,頓時詫異,韓光問及是何事,琴姨娘搖頭:“光兒不必知道,你只要盡心聽謝放的就好。”
點醒了韓光之後,謝放就拿著有貓兒屍體的籠子去找一個人。
一個能替阿卯翻案的人。
宋大夫。
他本想將博得的信任用在日後,但如今提前了。
走著走著,謝放才意識過來,阿卯的事他本不必管,這件事本是讓琴姨娘取代大夫人地位的助力。
但如今他才驚覺,救阿卯是主,助力是次。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