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是魏國公府徐達的族人,論母族的輩分,她還是徐妙儀的長輩。原本是鳳陽鄉下村女,大明建國後,其父沾了族人魏國公的光,當了一個小軍官,舉家搬到京城,女兒徐氏溫柔賢惠,被馬皇后選中,賜婚靖江王,麻雀變鳳凰,飛上枝頭成了郡王妃。
徐氏遠嫁桂林靖江王府時,徐妙儀曾經去徐家赴宴,送給徐氏一套金鑲紅寶石頭面首飾。
猶記當年徐氏出嫁時,尚是一個清秀俏佳人,溫柔靦腆,眉宇間一股初為人婦的妍麗之色,如今八年過去,尚未到三十而立之年,比徐妙儀還小四歲呢,居然顯出了老態!
徐妙儀不等徐氏行禮,指著地下跪著的一片美婦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徐氏欲語淚先流,“她們是郡王爺收用的姬妾,這些孩子也是郡王爺的骨血。”
徐妙儀不信,“既然是表哥的骨肉,為何一個個出生都沒有派人來京城報喜,去宗人府請名,寫入宗室名冊,等待冊封爵位、分發俸祿?”
徐氏哭道:“因為他們的母親出身低微,沒有名分,按照皇室的規矩,只承認正經側妃妾氏所出的孩子,其餘奴婢娼/妓之流,雖不禁止她們生育,但出生的孩子得不到皇室承認,更別談入名冊、享有俸祿銀子了,都是郡王府自掏腰包養著。”
原來如此!
表哥去了藩地之後,對姿色平庸的徐氏冷淡,只寵著嬌婢美妾,孩子就像兔子似的一窩窩的生下來,一個個沒名沒分的瞎混著,皇室不養,朱守謙拿出自己的俸祿銀子貼補,並且不停的納新人進王府,而且有服用五石散等奢侈傷身的癖好,故每年的都伸手找表妹夫朱棣要錢,不給就撒潑,說要找徐妙儀借錢。
朱棣不忍徐妙儀傷心難過,就一直替他兜著。
徐妙儀暗中數了數,一共有十個孩子!而且他們的母親個個打扮妖豔,眼神空虛,一看就是心術不正,一味爭寵之流。
朱守謙在被子裡大罵:“表妹!你別聽這個妒婦賤人!她容不得我的女人們,非說她們出身低微,來歷不正,一直攔著不肯點頭給她們名分,孩子們也就一直糊里糊塗的養著。”
徐氏跪地,哭的肝膽俱裂,“冤枉啊!我恪守正妻的本分,這種奴婢娼妓之流不過是一玩物,許多人進府時都不是完璧之生,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郡王爺的都兩說,而且紛紛邀寵獻媚,引得郡王爺日夜笙歌,酒池肉林,我如何肯點頭納她們進門,給她們名分?一旦醜聞傳到京城,宗人府興師問罪起來,說我混淆皇室血脈,奪了我郡王妃的位份,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聽到徐氏的哭訴,再聞到這些美豔婦人們身上殘留的合歡香,一種絕望之情油然而生,腹部一陣抽緊,徐妙儀身形一歪,馬三保和海壽趕緊左右攙扶著,將她扶到暖轎。
暖轎裡,徐妙儀默默流淚,表哥八年來都沉浸在美人,烈酒,五石散中,身心都墮落如斯,選擇放棄自己了。他已無可救藥,他此刻不在地獄,他已經脫胎換骨,成了寵妾滅妻,昏聵無能的惡人,他就是地獄……
馬三保等人走後,太監們也將棉被裡的朱守謙放出來了,一窩孩子撲過去哭叫“父王”,朱守謙趕蒼蠅似的嫌惡的拂袖避開,“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本王快疼死了!”
孩子們不懂事,徐氏和美婦人們知道他吃了五石散,正在散藥性,面板脆弱,輕微的觸碰都像被刀割似的疼。
美婦人們知趣的拉著孩子們離開,徐氏厭惡而又畏懼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囁喏片刻,還是決定履行自己郡王妃的責任,上前勸道:“相公,你——”
朱守謙怒道:“下次燕王妃若來,你別痛哭流涕的把她嚇跑了,先穩著她,說我知道錯了,減量了五石散的用量,以後慢慢戒掉,她定會高興。乘著她心情好,你趕緊張口借錢,最好把小石頭——就是第十個孩子抱在懷裡求她,她心軟,懷孕的女人有同情心,她有許多私房銀子,這個我是知道的,魏國公徐達把一半家產都給了她做陪嫁,燕王又疼她,你儘管獅子大開口,張口就是五千兩,明白了嗎?”
徐氏唯唯諾諾,“可是……表妹素來有悍名,是個聰明人,我怕她當場翻臉,給我難堪。非但借不到錢,以後一怒之下斷了來往,連燕王都不借錢給我們了,將來如何是好?”
朱守謙揚起了巴掌,面目猙獰,“你聽我的話,張口借錢,她或許會給你難堪。但是你若不聽我的,壞了大事,信不信我隨時隨地都會給你難堪!”
徐氏嚇得臉色煞白,頻頻點頭,“是是是,我聽相公的。”
徐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