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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這哪裡是成靜?

手腕上力道忽然一鬆。

隨即,她的衣裳被拉起,狐裘重新披到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溫暖重新降臨。

謝映棠倉皇抬眼,成靜已坐得離她遠了些,目光溫和,彷彿剛才只是一場幻覺。

他終究不是劉冶那種蠢貨。

單憑美色若真能打動他,他又豈會久久不接受眼前的少女?

當年奉昭大長公主年少時,引天下豪傑趨之若鶩;謝太尉之風流儒雅,亦為世族楷模。

謝映棠之容色,自然不言而喻。

“翁主想清楚,你喜歡的究竟是想象中的我,還是真實的我?”他微微笑著,又反問道:“真實的我,翁主又瞭解嗎?敢瞭解嗎?”

謝映棠攥緊了褥子,心亂如麻。

他又淡淡問道:“若翁主日後完全瞭解在下,可還會喜歡在下?”

連他是好人壞人都不知,又談什麼喜歡?

太天真了。

她面色時白時青,一雙盈盈水眸帶著惶惑,看著他不言。

……溫潤如玉的他,冷酷強硬的他。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看遍那麼多書,她當然知曉官場複雜,能這裡面存活下來,成靜怎會沒有手腕?

可她沒有細想過,這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的志向在哪裡,他的喜惡、好壞、作風,又是怎樣?

成靜看著她急遽變幻的臉色,便知道她聽進去了。

這還是一個女孩兒,心思或許過於脆弱,禁不得打擊。想到此,成靜又溫聲哄道:“若你有日真的瞭解了我,那時還是喜歡我,便是成某高攀翁主。只是如今,你是若瑾之妹,於我亦像妹妹,除此之外,在下還無別的念頭。”

她心底一緊,說不出那酸酸澀澀之感,只是固執地睜大眼睛看著他。

良久,她又小聲問道:“那,成大人可嫌棄我?”

他揚眉一笑,“我憐惜你還來不及,怎會嫌棄呢?”看她實在還是不放心,他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頭頂的發,低聲道:“你是翁主,論身份,該是我高攀你。翁主,你可知,我率軍路過戰亂之地時,逃難婦女許多衣不蔽體,父死子亡,可這又如何呢?誰也不能阻止她們求生,生死之外,其他皆為浮雲,成大事者若忌憚這等禮節小事,便白白落了下乘。”

這些話,本不應對她說。

前朝後宮之中,腌臢手段不知凡幾。

若無狠之一字,如何能獨善其身?

成靜沉了沉眼色,語氣驀地強硬起來,“你是翁主,你身處謝族,身份貴不可言,冒犯你的,殺了便是;怨恨你的,斬草除根便是;詆譭你的,那便威懾他們。劉冶已啞,高昌侯府滿門將誅,俱是因你一人,如此,誰人不是高攀於你?”

誰人不是高攀於你?

她看著他,心底猛顫。

屋內沉香嫋嫋,一室寧靜,唯有心跳作祟。

從前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人人都羨慕她是公主之女、皇后之妹,可誰又知她在人前風光之後的厭煩?

可她只看見自己的身不由己。

……沒有看見這與生俱來的權力。

世事在人為。

成靜可以孤身獨活十幾載,為什麼她就不可以?

她若這般無用,只想用死逃避,也無怪……他不喜歡她。

她沉默良久,終是牽動唇角,衝他勉力一笑,“我明白了。”

他亦是薄唇一彎。

謝映棠的目光流連在他眉眼之間,此時方才從那些驚嚇之中慢慢緩過勁來。

眼前之人,她確實沒有完全瞭解。

可她想了解。

瞭解他的慾望一旦滋生,就像黑暗中有了養料的藤蔓,瘋狂地開始滋長。

她閉上眼,又睜開。

方才他是在嚇她,看她敢不敢真的如她所說,豁出去也要嫁他。

她是不敢。

但以後……未必。

外間忽然響起敲門聲,有人喚道:“郎君,陛下傳召您入宮。”

成靜聞聲起身,正要告辭。她垂下眼,忽然道:“大人可否應我一個請求?”

他動作一滯,回身看向她,“什麼?”

她鬼使神差地,說道:“我想讓大人……抱抱我。”

成靜一怔。

沒料到她居然會提出如此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