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依舊將此事告知三郎,於是半日後,謝映棠正在寫字,便聽見推門聲,謝秋盈拖著包袱站在門口。
謝映棠眨了眨眼睛:“你怎麼來了?”
謝秋盈耷拉著腦袋,“我也被關了,與你一道作伴。”
謝映棠想了想,身子往一邊挪了挪,笑道:“過來坐罷。”
謝秋盈展顏一笑。
兩個小姑娘在一起,總算不那麼寂寞了。
可後來又被關了三日後,兩人都慢慢感受到深閨寂寞了,坐在一起唉聲嘆氣。
謝秋盈納悶道:“三堂兄為何獨獨對你這般嚴厲?”
謝映棠仰頭望天,“他就是與我過不去。”
謝秋盈沉默一會,又說:“要不……你還是去抄書吧?”
謝映棠也沉默了。
交齊十遍《儀禮》,已是兩日後。
拖拖拉拉被關了半月,謝映棠早早梳洗完畢,便點了數名侍女跟隨,徑直往謝映舒的書房去。
這日無雪,雲後初陽半露,冰雪逐漸消融,露出一片青綠瓦片,高牆閣樓參差佇立,放眼望去,只覺置身春雪消寒圖之中,潑墨的紅白,撥動心上的一泓清水。
穿越拱門,沿抄手遊廊行了幾步,便看到遠遠的一簇梅花前,一個清雋背影立在那兒。
謝映棠的視線被吸引過去,腳步微緩。
那人正低頭看著在雪地上撲花的貓兒。
……是他。
謝映棠終於停下。
身後侍女不由得出聲喚道:“小娘子?”
她看著這一人一貓,身子不受控制,竟挪也挪不動。
可那少年已聽見人聲,轉過身來,一眼便望見了被簇擁的小姑娘。
還是那般容色妍麗,稚嫩可愛。
成靜不由得展眉一笑,抱起雪地上的貓兒,朝她走了過來。
她見他近身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屈膝行禮。
成靜抬手一禮。
她動動眉睫,看向他懷中貓兒,不由得微微詫異道:“半月不見,鼕鼕竟長肥了這麼多。”
“是有孕了。”
她面露驚奇,拽著衣角遲疑道:“我可以……摸摸它麼?”
少年揚唇一笑,“自然。”
她便伸出右手,輕輕摸了摸鼕鼕毛茸茸的腦袋,這隻貓兒極有靈性,前爪搭在少年手臂上,尾巴搖個不停。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成靜低眸看了看她,忽然問道:“那日宴後,三郎可曾罰你?”
她一驚,收回手來,仰著小臉看著他,“大人知曉了我的身份?”
“翁主那日與公主一道出席,三郎中途離席,前後聯絡起來一想,便知大概。”少年想了想,微微抱歉道:“三郎性子果決,我一時未將他勸下。”
她咬了咬唇,“實在不是故意瞞著大人。我阿兄罰我,也與大人無關,是我行為莽撞了。”
他失笑道:“無礙。”說罷,又道:“時辰不早了,在下先告辭了。”
第6章 剪舌
謝映棠待辭別了成大人,便領著一干侍女匆匆往三郎書房去。
她命人留守屋外,自己拿著抄滿的一整本書,躡手躡腳地進了屋。
窗前晨曦撒落,三郎正端坐在案前寫字,頭也不曾抬一下,淡淡道:“我便是這麼教你的?”
她忙站直了身子,乖巧地喚道:“阿兄。”
三郎擱下手中之筆,淡淡看向她,示意她將東西拿上來。
謝映棠忙遞上抄書成果,嘀咕道:“我都會背了……”
“那小娘子可得多謝我。”三郎隨手翻了幾頁,倒是笑道:“這字大有精進,你雖平日頑皮了些,可在這字畫詩賦之上的才能,再多過幾年,便能上朝與諸公討教了。”
謝映棠興奮至極,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奉承道:“我是阿兄的妹妹,如何能丟了臉去?”
這話聽得三郎心頭大悅。
三郎合上書,隨手擲於案上,示意她坐,一面沉吟道:“這幾日,可有想清楚了?”
“略通大概。”謝映棠道:“阿兄之所以惱我,並非僅僅因為唐突撞見外男,阿兄是惱我行事過於畏縮?”
三郎拿過案上摺扇把玩,漫不經心道:“說來聽聽。”
“妹妹見到外男,避無可避,更該拿出我族的氣度出來,而非一昧躲避,只想著……”她悄悄瞄了瞄阿兄臉色,才遲疑道:“……只想著,阿兄會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