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甫一進門,便瞧見這眉眼精緻的小姑娘,忙上前關切地問道:“翁主近來身子怎麼樣了?”
謝映棠笑道:“多謝趙姨關心,身子已好多了。”
趙氏端詳了一下她的臉色,尚看不出不悅之意,心口大石稍微落下些許,又笑道:“你這一病可將許多人嚇壞了,身子好了便好,你自小身子骨弱,老夫人日日上山祈福著,就盼你平安呢。”
謝映棠但笑不語。
趙氏眼見氣氛尷尬,又忙笑道:“昨日,我手下婢子行事過於魯莽,衝撞了你,小娘子既然已經教訓,便萬萬別放在心上去,別平白弄壞了心情。”
“趙姨不說,我都快忘了。”謝映棠抬手撥了撥指甲,抬眼笑得疏離,“這等小事,我豈會放在眼裡?我阿兄就曾告訴我,手底下的人,總是要時常敲打敲打,不然日子一久,他們就連主子也不會放在眼裡,一個人倘若御下都做不好,更遑論其他,趙姨,我說的是吧?”
趙氏臉色微變,忙笑道:“說得是,我日後定好好管教她們。”
面上雖是如此說著,心底卻一沉,指甲不知不覺陷入了手心。
這話不就是在諷刺她嗎?
她出身低微,與公主宛若雲泥之別,她生下二郎謝映展之時,變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奶孃抱走了,謝定之為安撫公主,不許他們母子想見,直至公主產子,便有讓嫡母撫養二公子的意思。
而公主卻說,生子元氣大傷,實難照顧兩個兒子,便繼續讓奶孃帶著二郎,時不時再去探望一下。
一面如此,一面也限制趙氏親自教養二郎,說趙氏出身卑微,怕她帶壞了小公子。
久而久之,趙氏心心念唸的兒子長大後,卻待親母疏離,只一心建功立業。
尚在京中之時,便每隔五六日向嫡母請安一次,而每月才探望她一次!
為別人做嫁衣,這滋味當真難受。
趙氏念及此,眼底帶了一絲嫉恨。
謝映棠哪管趙氏想到了何處?再隨便應付了幾句,趙氏便辭別了。
趙氏剛走不久,謝映棠正抱著貓兒看書,便看見外面蹦蹦跳跳地竄進來一個人影。
“棠兒!”謝秋盈一把撲過去,揉了揉她的小臉蛋,笑道:“看美人氣色不錯,許是身子大好?”
謝映棠放下書,心裡嘆了口氣,剛走一個麻煩,又來一個麻煩中的麻煩。
謝秋盈絲毫不覺得自己是麻煩,拉著謝映棠好大一通長篇大論,非要將自己這幾日所有所見所聞,包括沒了她如何悽慘寂寞都一一傾訴乾淨才會罷休。
謝映棠聽了一半便受不了了,將貓兒往謝秋盈懷裡一塞,便要下樓去。
謝秋盈:“誒誒,你對我就這麼冷漠嗎?棠兒!”
謝映棠提著裙襬跳下樓梯,便抬手捂住耳朵。
紅杏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金月也忍笑道:“盈小娘子沒準就是成心的,小娘子自打成大人回洛陽之後,便將盈小娘子冷落了不少。”
紅杏也道:“對呀,盈小娘子不知來了多少次,也是經常見不著人,險些就氣得去找公主了。”
金月嘆道:“小娘子可不能這麼一直緊著男人,我時常聽人說,小娘子家做事得矜持,不然男人不喜歡的。”
謝映棠:“……”
她睜大眼,把這兩個當著她的面數落她的人一人瞪了一眼。
兩人都噤聲了。
謝映棠小臉紅彤彤的,一雙極大的眸子含著不可置信的神情,指著自己道:“成大人會不喜歡我?”
兩人:“……”
謝映棠:“走著瞧!”
謝秋盈從樓上追下來,問道:“誰?成大人是誰?”
謝映棠偏不告訴她,謝秋盈看周圍人都神色瞭然,唯有自己被瞞在鼓裡,氣得一跺腳,惱道:“好啊,棠兒,你連我都瞞,看我不治你!”說著便朝她撲了過去,謝映棠忙去躲,兩個小娘子家在屋裡瘋瘋鬧鬧,直到謝秋盈把謝映棠困到椅子中,喝道:“你說不說?不說我便撓你癢癢了!”
謝映棠笑個不停,俏顏上泛起一陣細汗,顯然是玩累了,忙道:“我告訴你就是!你別鬧了!”
謝秋盈嬌哼一聲,按著謝映棠的手微微鬆了力道,謝映棠慢慢道:“成大人呀,他是——”謝秋盈湊過去聽,謝映棠突然抬手將她猛地推開,又往外跑去,邊跑邊笑道:“你來抓我呀!”
謝秋盈臉色大變,又追了出去,“我饒不了你!”
兩人又從屋裡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