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敲門聲,門被推開,榕桓端著藥碗走了進來,躺在床上本應是睡著的人突然翻了個身臉朝向床鋪的內側,將後背留給了兩人。
榕桓輕咳一聲,看向江阮,江阮無奈的對他笑笑,接過他手中的碗,小聲道,“你先出去吧,我哄他喝藥。”
起先的日子他喝藥都是眉頭不帶皺一下的,到了後來便是眉頭緊鎖,再後來便是藥送上來時明顯嫌棄的偏頭,直至今日,終於到了連面對都不想面對了。
榕桓出了去,江阮將藥碗放在小几上,自己坐在了床邊,伸手撥開他臉上的髮絲,輕聲喚道,“相公。。。”
祁燁的身體動了一下,這還是她第一次這般喚他,但是相較於那苦藥,祁燁選擇裝作沒有聽到。
江阮嘴角微勾,嬌軟的身子伏在他的肩頭,湊到他耳邊輕輕說著話,“你今日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我做給你吃。”
祁燁本不想說話,但此時卻也忍不住,“上一次你也說做給我吃,後來你並沒有做。”
江阮怔了一下,想了良久方才記起是那一日她從魯國公府裡出來,說要為他做飯,後來因著路上遇到了閆大夫,她便把這事兒拋之腦後了,不成想他竟然記到現在。
這些時日,因著他眼睛的事情,再加上鋪子裡的事情,飯菜都是大家一起幫忙做的,這麼說起來,她真的是還未曾真真正正的專門為他做一餐飯的。
江阮有些歉意,手伸進被褥裡握住他的,抵著他的耳畔道,“那我今日就為你做好不好?”
她溫熱的呼吸吹在他的耳畔,那濃重難聞的藥味中有一絲熟悉的來自她身體的馨香,祁燁忍不住輕顫一下,身體竟然有了些不該有反應。
祁燁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愈發沉默。
江阮見他沒說話,又道,“我去年冬日在雪地裡埋了一罈雪水,過會兒我讓宴琨取出來為你烹茶喝好不好?”
祁燁還是沒說話,江阮看他彆扭的樣子,心裡泛起溫柔,忍不住湊到他唇邊親了親他的唇瓣,柔聲哄著,“你起來把藥喝了好不好,花大夫說過了時辰便失了藥效了。”
祁燁抬手按住她的後腦勺狠狠親吻了一番,才翻身坐起來,冷冷道,“庸醫。”
江阮輕笑,笑過後又滿是心疼,她一直知道他這個人要強,卻不曾想最後卻被些苦藥折磨的失了耐性。
江阮一勺一勺的將藥喂到他嘴中,喂到一半便給他喝些白水,沖淡一下口中濃重的苦澀,然後再繼續一勺一勺的將剩下的一半藥餵給他。
起先他都是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的,而現在卻要這般哄著騙著一勺一勺的硬往下嚥,可見是到了他能接受的極限了,想到這樣的藥還要喝兩個多月,江阮便為他犯愁。
等到碗裡的藥見了底,江阮端起杯盞送到他嘴邊,“再喝點兒水。”
祁燁就著她的手飲了半杯水,搖了搖頭,江阮將杯盞放回去,從一旁一直蓋著的碗裡用舀了一勺東西送到他嘴巴里。
“這是何物?”入口香甜,帶著絲絲的涼意,沖淡了口中的苦意。
江阮拿起絹布為他擦拭嘴角,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我讓桓兒把冰敲碎,然後將羊乳與蜜糖拌在一起,想著涼一些你吃下去興許能舒服些。”
祁燁手指微微蜷縮一下,抬手摸摸她的頭,“阿阮,謝謝你。”
江阮臉一紅,站起身收拾著空碗,小聲道,“你我為夫妻,不需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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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出了門後便喊了宴琨,讓他把埋在杏花樹下的罈子挖了出來,江阮親自燒了水,為祁燁煮了一壺茶。
祁燁白皙的手執起那碧玉的茶盞放到鼻間輕輕嗅了一下,“梅花開時收的雪水?”
江阮一臉驚喜的笑容,“你喝的出來?”那水確實是去年梅花盛開時,她從梅花花瓣上收集的雪水。
祁燁嘴角微勾,一抹淡笑一閃而過,“茶水的清香裡有淡淡的梅花香味。”
江阮在他身邊坐下,眼睛期待的看著他,“怎麼樣,好喝嗎?”
祁燁點頭,“這是我有生之年喝過的最貴重的茶水。”
江阮不由笑了,“相公開玩笑呢,這茶葉不過是漓兒往茶葉鋪子裡去買的普通茶葉,連先前的龍井都比不上呢。”
祁燁靜靜的飲著茶,眉目溫和,貴重的從來不是茶水本身,而是她的心意。
花琰從門外進來,吸了吸鼻子,“這茶水倒是香的很。”說著執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吹了吹,然後一飲而盡。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