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君蘭。
君蘭會意,出屋去尋丁淑眉了。
長明則守在屋門口,警惕地看著四周,不讓閒雜人等靠近。
進屋關上房門後,丁灝與閔清則道:“擾了九爺用膳,著實抱歉。只這人不依不饒非要來尋我,我也著實無奈至極。”
“怎麼回事。”閔清則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當先落了座。
等閔九爺坐好後,丁灝方才坐下,說道:“那人原是在我遠房堂叔家伺候的。後堂叔……也就是丁斌。丁斌家出事的時候,她剛好回家照顧母親,不在丁府,躲過一劫。現下她母親亡故,她就來了京城尋人。”
“尋人。”閔清則抬指輕叩桌案,“尋誰?”
“她家少夫人。”
“丁家人不是慘遭滅門?”
“是啊。”丁灝無奈地拍著椅子扶手,道:“當年卷宗裡也有記下,懷孕女子亦是亡故。可那春芳卻不信,非說她家少夫人肯定來京城了。還三番兩次地去尋我,求我幫忙找人。你說大過年的,總是有個人守在我們家門口不走,這算怎麼回事?”
談及此,丁灝喟嘆不已,搖頭道:“若是人還活著,我肯定幫忙。可人海茫茫,她說不出她叫少夫人去了哪裡,也說不清她家少夫人怎能死而復生的。這叫我去哪裡尋人!”
閔清則沉吟不語。
君蘭剛剛走出了屋子,門就從裡關上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望向前方,卻意外地發現丁淑眉正上前去扶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
君蘭不知那女子是誰,只剛才聽她和夥計爭吵得厲害。如今看丁淑眉主動上前,她就跟著幫忙扶了一把。
女子站起來的時候腿還在打顫,顯然剛才被拖行了幾下後有點受傷。
“那些人可真過分!”丁淑眉氣道:“不過是個吃飯的地方,憑甚仗勢欺人來動手?”她擔憂地看向女子,“春芳,你沒事吧?”
春芳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兩鬢斑白,現出老態。
“婢子沒事,牢姑娘掛牽。”春芳道:“不怪夥計動手。是我急著要見丁大人,沒遵守店裡的規矩。可我真的是沒辦法了。丁大人不肯見我,我只能打聽到大人的去處找過來。”
說著說著,她的眼中就蓄了淚。顯然心中藏著悲痛。
君蘭朝旁四顧看了看。
她所在的雅間已經關了門。路盡頭的盆景下倒是有張條凳。
君蘭指了條凳道:“我們過去坐坐吧?”
丁淑眉知道她是看春芳腿傷到了站著會疼,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說道:“不用。先去我們屋裡吧。”
春芳趕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沒事兒。我爹現在和九爺說事情,不在屋裡。你跟我過去坐會兒。”丁淑眉說著,不由分說挽了春芳的手臂行至她們的雅間。
這間屋子的佈置和隔壁基本相同,只空間略小一點。
丁淑眉讓守在屋裡的丫鬟拖了椅子過來,把春芳按到椅子上坐好,這便把丫鬟都遣了出去。
待到屋裡只剩下她們三個,丁淑眉方才問春芳:“你可還好?”
“還好。還好。謝謝姑娘。”春芳說著,已經有了深深皺紋的眼角漸漸溼潤。
她忽然站了起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拉著丁淑眉的手道:“姑娘,婢子只求您一件事。幫忙勸勸丁大人,看看我家老爺的案子吧。”
丁淑眉聞言,嘆了口氣,試圖拉她起來。
可春芳鐵了心跪著,根本拉不動。
“不是我不想幫。也不是我爹不想幫。”丁淑眉道:“只是那案子早已結了案,當年的匪徒已經斬了,再無旁的相關之人。這該怎麼查?”
春芳哽咽不止。
君蘭看她跪著的地方恰好是她剛才磨傷的地方,思量著這樣的寒天裡跪在冰冷的地上,傷勢肯定加重。便道:“你先坐下再說。”
看春芳似是沒聽見,君蘭回想著春芳剛才說的那些話,快速思量著,又道:“你儘管糟蹋自己的身子吧。須知你們老爺的案子就等著你尋人幫忙了,你若是也倒下,一個能為他伸冤的人都沒有,那樣你才是真的對不住你家老爺!”
春芳聽聞後,慢慢止了哭泣,摸索著扶了椅子慢慢坐下去。
丁淑眉看著這一幕,眼睛一亮,悄聲與君蘭道:“你可真有辦法。”
旁邊櫃子上有乾淨碗碟,也有熱水,只沒有茶葉罷了。
君蘭倒了三杯清水,一人一杯抱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