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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她被唬了一大跳,試探著喊了一聲,“……娘娘?”

岑皇后嗯了聲,眸光微轉看向娉婷,眼中灰撲撲的像蒙著一層霧障,“怎麼?”

這模樣可真夠唬人的,活像得了離魂症似的!娉婷惴惴的,搖著頭說沒什麼,復又關切道:“娘娘的臉色不好看,是身子不舒坦麼?”

皇后的模樣彷彿失魂落魄,點點頭,面色木訥,聲音出口有些怪異,道:“乏了,回宮吧。”

回宮?娉婷面色微變,此行分明是來帶走欣和帝姬的,怎麼事兒沒辦成就要打退堂鼓了?她感到不解,卻又不敢違逆皇后的意思,再瞄一眼廊柱旁的男人,謝景臣大半個身子隱在暗處,白玉似的一張臉光影交錯,迷滂而森冷。

她一憷,只得諾諾應聲是,轉頭去看還在滂沱大雨裡站著的諸人,揚聲道:“回宮!”

左右宮女上前,一個替皇后系披風,一個為她撐傘,到了御輦前又有太監過來打轎簾,恭恭敬敬迎皇后入內,碎華軒眾宮人垂首恭送,一行人復浩浩蕩蕩地冒著雨去了。

金玉壓著心口撫了撫,側目往菱花門前一覷,卻見丞相依然在捋念珠,外頭狂風暴雨百花零落,唯他出塵脫俗遺世獨立,渾身上下盡是派只可遠觀的氣度。

她心頭擔心阿九,又礙於他在跟前不敢冒冒失失進去,只得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大人,殿下醒了麼?”

謝景臣嗯了聲,“醒了。”

醒了?這可真是菩薩保佑!金玉心頭一鬆,面上也露出幾分喜色,又對叉著雙手試探道:“殿下……可需奴婢入內服侍?”

流轉的念珠驀地頓在佛頭處,他眼皮子略抬瞥金玉一眼,淡淡扔下句話:“藥煎好了送進來。”說完便旋身進了寢殿。

金玉諾諾應是,待腳步聲漸遠後才敢將頭抬起來,煞有幾分惶惶惴惴。定定神,將將一轉身便同匆匆趕回來的鈺淺撞個正著。

鈺淺被她撞得一個趔趄,撫了撫額頭皺眉道:“怎麼總這麼冒失!殿下醒了麼?”

金玉頷首,“醒了。”

聽了這話鈺淺略松泛,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眼風往裡間一瞄,朝金玉走近幾步低聲道:“謝大人還沒走?”

“沒呢,還讓咱們把藥熬好了再送進去。”金玉癟嘴,拿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抱怨道:“一直在帝姬床前守著,一個大男人,多不方便哪。”

鈺淺也跟著皺眉,“說的也是,丞相也太緊張帝姬了。”邊說邊拉著金玉朝外頭走,忽然面色一變,聲音壓得更低:“你說,謝大人該不會真對帝姬……”

“這還用說嗎?”金玉翻了個白眼,有些鄙薄地乜鈺淺,“姑姑平時多剔透的人,難道這會兒才有所察覺嗎?大人對帝姬,那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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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皇后在自己跟前死而復生,阿九還有幾分驚魂未定。

腦子裡昏沉得厲害,像灌了鉛,又像被人拿錐子扎,她躺在榻上惘惘的,甚至懷疑方才瞧見的那一幕是自己病入膏肓生出的幻覺。

幻覺嗎?可是那樣的真實。那時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怎麼就醒了過來,將好聽見皇后衝著他破口大罵,將好瞧見他往皇后的眉心刺了一枚毒針……她抬起手覆上額,腦中愈發地困惑不解,自己親眼看著岑氏倒地,難道她沒有死?

琢磨了一陣兒沒個結果,阿九覺得口乾,撩開床帳子看了眼周遭,卻見殿中除了她自己並沒有旁人。她合了合眸子,手肘撐著繡床掙扎著起身,赤足踩上腳踏,教那冰涼的觸感激得一個顫慄。

人這時候,腦子暈乎乎的,看什麼都像有重影兒,她努力了半天也沒能將腳塞進鞋裡,最終只得嘆息著認命,有氣無力地喚道:“金玉?金玉?”

未幾,門上珠簾往邊兒上一掀,進來個身量修長的人。阿九迷迷糊糊的,頭一眼瞧沒瞧清楚,只納悶兒金玉什麼時候變這麼高了。然而那人漸漸走近了,她半眯起眼定睛看,只見那人在昏黃的燈火下眼若辰星眉如遠山,竟然是謝景臣。

她一愣,方才見他送皇后出去,便以為他也跟著走了,怎麼還留在這兒?這大晚上的在她宮裡待著,不怕教人說閒話麼?

病裡的人腦子不靈便,連自己赤著雙足也全不記得。她坐在床沿上看他,雙腳有一搭沒一搭地點在腳踏上,興許燒得有些糊塗了,居然鬼使神差地使喚道:“我很渴,大人替我倒杯水。”

謝景臣的目光落在她兩隻小腳上,白生生的,趾頭珠圓玉潤,被燭光鍍上一層淡淡的薄金,很是嬌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