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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再往前面來一點。”

方拭非提著過長的衣襬,又往前走了兩步。

顧登恆招招手。

方拭非看一眼兩側立著的內侍和護衛,乾脆抬步走到一丈多遠的距離。再往前,那內侍已經搖手示意,不可了。

方拭非正要重新跪下,顧登恆繼續招手,不耐道:“過來。朕說了看不清。”

方拭非又看一眼內侍,並不怯場,乾脆走上前,直至顧登恆的面前,躬身跪下。

顧登恆低下頭,對著她的臉細細瞧。

禮部尚書與非要來湊熱鬧的戶部尚書抬起眼皮小心窺覷。

不曉得他是在看什麼,竟然看了這麼久。

“噫。”顧登恆點頭說,“好,是個模樣端正的孩子。難怪朕瞧你,就覺著異常親切。”

方拭非粲然一笑,眸光明亮。

顧登恆吸了口氣,覺得這孩子太好看了,專門就照著自己喜歡的模樣長,偏偏還聰明識度,心裡是說不出的喜愛。

伸手輕拍她的頭,放低了語氣問:“朕想你常來宮中,就命你為左拾遺,好不好?”

左右拾遺,掌供奉諷諫。官品階雖然小,但分量不輕。身為諫官,有言事特權,甚至能與陛下當面爭辯。

方拭非小小年紀,若是拾遺做得好,今後就是前途無量。

此言一出,殿中人心思各異,卻都是嫉妒萬分。

戶部尚書憤然抬頭:不好!

禮部尚書也是不悅:公然搶人!

眾人都等著她回覆,不過都不認為她會拒絕。

方拭非略一垂首,說道:“承蒙陛下厚愛,然學生實在難以勝任拾遺重職。言官當為德高望重者勝任,學生資歷尚淺,目光狹隘,不會說話,怕耽誤大事。”

顧登恆故意道:“咦,朕看你挺會說話的。”

方拭非:“那學生便斗膽提一句。家父乃江南商戶,學生不才,但對於賬簿一類頗感興趣,也有所涉獵。加之江南貪腐大受震撼,想進戶部歷練,好他日可盡綿薄之力。”

顧登恆沉吟道:“你想進戶部?朕沒叫你說那麼多呢。”

方拭非:“是。”

顧登恆不大高興,瞥向下側問:“王尚書,戶部如今可還有空缺?”

空缺是肯定有的,哪個部想塞人會塞不進去?何況一個新科舉子,要塞的話,是從最底下開始塞的,那就更無所謂了。

但陛下這麼問,肯定要說沒有啊。

王聲遠出列,說道:“回陛下,度支與金部兩司,尚缺主事一名。”

這都不是郎中令,而是一個從八品下的小官。品階連左拾遺都比不上。或者不能說官,它就是個小吏。

人拾遺起碼還是個言官,有在陛下面前晃悠的機會,主事那可真就查無此人了。出了戶部,誰還會記得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傢伙?

何況,所謂寒門難出貴子,他們這些寒門子弟,對於官府六部實打實的政事處理方式,實在是瞭解不深。

如何做賬,如何統籌,如何審案,如何外交,這些是他們的活兒嗎?他們更適合一些純粹的文官官職。譬如修繕史書,編制史料等等。再往上了,熟悉官場門道了,可以去國子監,或中書省。要是能做到中書舍人就最好了。所謂“文士之極任,朝廷之盛選。”,往後這路子就寬了,多好?

方拭非這本身就偏了呀。

戶部主事……嗯,戶部主事,於科考頭名舉子來說,實在是屈就了。

手下倒是會有十數人來聽她的話,可戶部是六部之中公認的事務最雜,平日最忙的官署,過手銀錢千千萬,哪一筆都有可能出現問題。上頭出事了下頭擔,每年被革職查辦頂黑鍋的官員在六部之中問鼎之最,普通人還真勝任不了。

方拭非一個全無經驗的小生去,如何服眾?若是連一個從八品小官的位置都做不好,她往後還想升官嗎?

顧登恆低頭問:“你自己怎麼看?”

方拭非:“往後還要多謝王尚書包涵。”

王聲遠樂得不行,卻不敢笑出來,只是含蓄地點了點頭,退回一側。

顧登恆撇嘴:“不識時務。”

眾舉子等著看她笑話。

方拭非卻認真道:“學生只想為陛下分憂,不想同陛下吵架。若是學生任左拾遺,以後怕多得是不識時務的時候。”

顧登恆被她一句話氣笑了:“你倒是會說話。”

方拭非:“學生坦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