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芝麻的屁事兒,閒得不想好好過日子了麼?
沒得浪費感情。
江氏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臉上倒是十足好奇神色,“大小姐?蘇家什麼時候又多了位小姐?我怎麼記得,蘇先生和蘇太太膝下只有一位獨女,這都嫁出去快十年了,如今該稱一聲老姑奶奶了吧?”
蘇小姐比陸念稚小兩歲,如今也不過二十有六的年紀,再怎麼樣也稱不上一聲“老”姑奶奶。
蘇媽媽聞言一噎,只覺臉頰越發火辣辣的燙,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低下頭掩去面上尷尬和羞惱,硬著頭皮道,“老太太好記性,老爺太太確實只得一位小姐,可不就是我們大小姐?不怪老太太疑惑,我們大小姐,本該稱一聲姑奶奶的……
可恨我們大小姐所嫁非人,親家……前親家婚前一副嘴臉,婚後又是另一番作派。做婆婆的為長不慈,拿我們大小姐當下人似的立規矩磋磨也就罷了,做姑爺的不曉得護著妻子,任姨娘通房欺到我們大小姐頭上也不管……
好在老天有眼,前親家老爺立身不正,官場上犯了事下了獄,這都是報應!偏帶累我們老爺也一併辭了官,那位才大志疏的前姑爺倒好,自家沒用跟著前親家老爺蹬腿去了,倒留下我們大小姐無依無靠,成了個寡婦……”
寡婦也不該用大小姐的舊稱。
江媽媽表示懂了,“蘇……小姐,這是大歸孃家了?”
蘇媽媽擠出個笑來,抬起頭抹淚道,“可不是。大小姐也跟著回來了,今後總算能一心在老爺、夫人膝下盡孝,過過安生日子了。”
說的可真好聽。
話裡話外把前夫家批得一無是處,不過是在表達一個意思:蘇家很後悔,蘇小姐之前的婚姻生活很不幸。
所以呢?
來杜府哭個球?
當年悔婚的是蘇家,是蘇太太躲在後頭一手推動的,可和杜府沒有半毛錢關係。
真論起來,杜府才是受害者。
難不成時過境遷,還要杜府反過來安慰蘇家,替蘇小姐感嘆人生歷程不成?
笑話。
江氏覺得這笑話不好笑,臉上的好奇無縫轉換成疑惑,“倒沒聽說朝廷出了什麼抄家大案。想來貴府前親家,不至於走投無路。怎麼就肯放蘇小姐大歸?”
這話看似關切,實則老扎心了。
江媽媽憋笑,介面道,“蘇先生品性高潔,萬沒有親家出事就把女兒討回來的道理。再說了,蘇小姐嫁過去十年,怎麼捨得丟下親生骨肉在夫家不管!”
除非蘇小姐表裡不一,是個只顧自己的狠心“母親”。
第191章 嚎誰的喪
蘇媽媽再次噎住,哭中帶笑的老臉有一瞬扭曲,表情變化可謂精彩紛呈,偏江氏和江媽媽“好心”詢問的內容她一個也不能認下,許是急於開口解釋,一張老臉肉眼可見地一抽又一抽,“前親家那樣黑了心腸、髒了名聲的人家,哪裡肯輕易放過我們大小姐?
他們自家灰溜溜搬回祖籍,指著帶我們大小姐一起,不定還要怎麼磋磨人!我們太太慈母心腸,哪裡捨得大小姐再受苦,拼著臉面不要鬧到前親家族裡,才為我們大小姐討來一條生路。
說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以前只恨親家母面甜心狠,累得大小姐嫁過去沒過過好日子,頭幾年連生養都吃力,許久沒能有個喜信。後來好容易開花結果,偏偏又被屋裡人鬧得不安生,大小姐生的一子一女都沒能站住……”
沒有子嗣牽扯,怪不得能順當和離。
江氏和江媽媽齊齊瞭然,互相飛了個譏諷的小眼神。
她們雖惡趣味地堵了蘇媽媽兩句,但有一句話並非反話:蘇先生也許於人情世故上有不妥之處,但於文人風骨上,確實有高潔之名在外。
他最終預設蘇小姐另攀親事,對方除了和他有同科之誼、提攜之恩外,家風品性合該堪配他的獨女蘇小姐,不至於如蘇媽媽所說的如此不堪。
官場傾軋,孰是孰非難以說清,到了蘇媽媽嘴裡,蘇小姐的前夫家一倒臺,就成了十惡不赦的人家。
即便不全是假話,也有誇大的成分。
蘇媽媽在刻意黑前親家。
按理說蘇家迴歸,真想和杜府重修舊好的話,該由蘇先生這個一家之主出面,先和陸念稚碰個面打聲招呼,才輪得到後宅婦人出面。
而投拜帖的是蘇太太,好話壞話滿嘴跑的是蘇媽媽。
當年就是這二人出面不義在先,現在又是這二人直喇喇竄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