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熙又看了看沒有異樣的人群,只當江氏累了,就提議道,“您若是不想逛了,我先送您回去?”
江氏毫不猶豫的應下來,抬腳就往停馬車的街口走,細看杜振熙一眼,反而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有這麼明顯嗎?
杜振熙摸了摸自己的臉,乾笑兩聲將杜振晟的話簡單說了,乾脆問道,“開始運銀子的事,四叔和您說過沒有?”
“這事我知道。恩然前幾天就讓明誠回來過一趟,特意和我知會了這事。”江氏怕杜振熙多想,少不得幫陸念稚說話,“恩然也是怕你累著,左右錢莊的事你我都插不上手。倒不如讓你一心應付市舶提舉司的事。今天過完節,你休整兩天,也該開始往碼頭跑了。”
這話確實。
海運生意已提上議程,她是該將精力放在碼頭船隊上了。
江氏拍了拍杜振熙的手,止住她的步伐,“你不必跟我一道先回去。且去尋小一、小十一作耍,好好松乏一天。”
等杜振熙重回鬧市,江媽媽才上前扶江氏上車,疑惑道,“老太太,您剛才瞧見誰了?”
江氏上車的動作一頓,皺眉道,“沒有誰,不過是……看錯了。”
她寧願相信,她是看錯了。
那個人,不該出現在這裡……
第190章 求見
江媽媽聞言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扶著江氏坐定車內,挑開車窗簾說亮話,“您不願和其他人多說,是不想壞了家裡人的好興致。這樣和我打馬虎眼,倒顯得我白跟了您這麼多年,半點不能頂事似的。”
她從小服侍江氏到老,說是主僕勝似姐妹,私下裡說話親暱而不失本分,張開薄毯蓋到江氏腿上,一手指著車窗外道,“您八成沒看錯。我彷彿也瞧見了蘇媽媽。”
能讓杜家人“惦記”的“蘇”姓,唯有陸念稚座師一家,當年險些和杜府做成姻親的蘇家。
蘇媽媽作為蘇夫人的心腹媽媽,當年沒少來杜府走動,以蘇媽媽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私下回廣羊府,獨自出現在燈會。
唯有一種合理解釋,蘇媽媽或是來打前站的,或是蘇家已經回了廣羊府。
“算起來,蘇家入京定居也快有十年了。蘇先生京官做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回來?”江媽媽半是篤定半是疑惑,“難道蘇先生的官職有變,被朝廷外派地方了?我瞧著方才蘇媽媽的模樣,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就是發覺蘇媽媽似在有目的的“逛”燈會,江氏才有意打發走杜振晟,又讓其餘眾人各自玩樂,不必聚在一處。
但凡有點身家的人家,年節遊玩常走常呆的無非幾處好地段,蘇家曾和杜府來往密切,自然曉得這樣的日子,該往哪裡去“偶遇”。
“您是覺得,蘇媽媽是衝著我們來的?”江媽媽很快明白過來,皺眉道,“莫不是蘇先生又被調派回了廣羊府?這次隨謹郡王南調的官員中,倒沒聽說有蘇先生的名諱。只他蘇家自去博他們的前程,和我們杜府可再沒有關係,這樣遮遮掩掩的撞上來,也不知打的什麼盤算?”
蘇媽媽的行事確實挺鬼祟的。
江氏眉頭反而舒展開來,嗤笑道,“你說得對,我只是不想壞了家裡人的興致。至於蘇家突然回來是為什麼,又是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只管等著就是。犯不著為他們費這個心。”
若是真和杜府有關,蘇家遲早會找上門來。
江媽媽深得江氏光棍作派的真傳,打住話題道,“您說得很是。燈會您逛了幾十年早膩了,倒不如回去挖了藏酒出來,我陪您清清靜靜喝上幾杯?”
江氏眯著眼笑起來。
杜振熙也眯起眼,視線掃向不遠處的花燈鋪,暗含審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婦人身上,微偏頭問竹開,“小十一他們都回去了?”
竹開答是,江氏走後不久,杜仁、大吳氏由杜振益先送回了府,杜曲和小吳氏送走杜晨舞小夫妻和未來六姑爺後,也帶著杜晨柳和杜晨芭回了府,杜振晟蒐羅許多小玩意,急著送給沈又其,由桂開護送著往定南王府去了。
杜振熙頷首,定睛去看那婦人。
管事媽媽打扮,氣度穿著都不似尋常小戶,她從剛才起發現,那婦人時不時出現在她的左近視野中,似在找什麼人,又似略有猶豫,始終沒有上前來搭話。
或者是她多心,或者是長輩不在,那婦人是哪家主子身邊的得臉下人,想和家中長輩問安?
既然她不認識,多半是和杜府不熟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