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說不出的慌怕和蒼白。
處置拂冬的差事好辦,四爺哪裡卻不是好交待的。
她猛地吸了口氣,努力調整好心情和表情,一步一印的拐過屏風,走進二進院落,也不走進廊內,只兜頭跪在廊下,磕頭請罪道,“四爺恕罪,奴婢早對拂冬的心思有所察覺,卻只想著四爺無意,拂冬左右無門成事,又一時心軟惦記著多年共事的情分,才沒有報到四爺跟前,反而叫拂冬鑽了空子,汙了四爺的眼。”
這幾乎是她到廬隱居做大丫鬟後,說過的最長最重的一段話了。
滿院的帷幔隨風舞動,透出的清香是她前兩天才撤下洗過的皂角味兒,此時拂過脊背鑽入鼻端,卻叫她嚐出一道冷入心肺的沉重來。
廊內長案後,另尋屋子重新洗浴過的陸念稚已是一派清爽,
他抱著同樣被驚動的黑貓團在膝上,抬眼看向廊下的臉上,還殘留著安撫黑貓的笑意,語氣平淡的彷彿在和親近之人閒聊,“拂冬做的一手好針線。”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直叫練秋跪姿微僵,一瞬間已是汗溼衣襟。
四爺最後還肯留兩個大丫鬟在半山腰的上房服侍,看中的是拂冬的一手好針線,於女紅上頭拂冬確實有真本事。
“而你……”陸念稚平靜的面容沒有半分波動,只輕聲問練秋,“練秋,我看中你的是什麼?”
“冷靜自持,忠心無二。”練秋沒有半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意思,答話接得又快又鄭重,“四爺看中的奴婢的,還有奴婢從不肖像差使以外的東西,從來以四爺的命為重,四爺說一便是一,讓奴婢往東奴婢就絕不會往西,奴婢願為四爺做個不講人情、不理外事的行屍走肉。”
這番表白不可謂不沉重。
要是跳脫的明誠或竹開在場,只怕要對練秋用詞之浮誇而甘拜下風。
而練秋的語氣和誠摯,卻半點沒有諂媚或浮誇的成分。
陸念稚勾唇一笑,似是極其滿意練秋的回答,他抱起黑貓起身離座,一行轉回內室,一行吩咐道,“自去刑事房領罰。明天就把拂冬送出府,怎麼個送法,你去問明忠。領完罰後你就在一進院落服侍,以後別再進二進院落了。灑掃的活計,點兩個老實本分的粗使婆子上來。”
一句話,已將廬隱居上房的格局打破,更透出沒打算遮掩拂冬醜事的意思,大張旗鼓的“送”人,也好叫其他有歪心思的人看清楚,廬隱居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算計的。
練秋此刻已無慌怕,臉上的蒼白也已經悉數褪去,她正色應一聲是,悄無聲息的退出二進院落。
那些押拂冬的粗使婆子沒有得到別的交待,自然將拂冬的事添油加醋的透了出去,不過一晚上,拂冬的名字已從下人名冊劃去,一家人被趕出杜府,拂冬則被單獨拎出來買給個人牙子的時就傳遍了東西二府。
而杜府這樣的人家,從來用的都是相熟的牙婆,現在隨便叫了個人牙子來把拂冬領走,賣身錢都沒收,且不說拂冬家人能不能敢不敢“救”出拂冬,只看來的是個聲名不顯的人牙子,就知道拂冬往後的日子好過不了。
東府下人們私下雖有議論,卻也噤若寒蟬的不敢大肆八卦,尤其是東府外院的氣氛頗為古怪,廬隱居的氣氛就更加是死寂一片。
練秋吃了刑事房的一頓打,那些人瞧她還能留在廬隱居依舊做大丫鬟,倒也沒下狠手,此刻她還能坐得住椅子,見來回稟後續的明忠坐在她對面不動,本就被打得發白的臉色又添了一分慘白之意,“可是四爺還有什麼話要你交待我?”
“和四爺無關。”明忠盯著練秋,輕聲道,“是我自己想和你說說話。你的傷……沒事吧?”
“是我該受的罰。擦過創傷藥不用幾天也就能好了。”練秋垂下眼,靜了片刻才道,“你……想說什麼?”
第179章 好什麼鬼
明忠聽她這句問,一時彷彿不知如何開口,也跟著靜默片刻,才似艱難似悵惘的開口道,“拂冬前車之鑑,我只想來私下問問你,你對四爺是否……還存著心思。”
練秋一張臉瞬間煞白,她險些驚得離座而起,好容易才按耐下乍聽此問的震驚和慌亂,盯著明忠臉的目光漸漸失去焦距,緩緩垂下頭來,隔了半晌才輕輕搖了搖頭。
她一點都不想探究明忠是怎麼看出來,更無心為自己隱藏多年的心思做一字半句的辯解,昨晚拂冬的事一出,她在陸念稚跟前那一跪一磕頭,再加上那一番發自肺腑的陳情,不管她以前是否存著心思,以後又是怎麼個想法,都已經隨著她那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