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忽然驚覺周遭靜得詭異。
打眼一看,才知眾人正圍觀她二人“眉來眼去”,吃瓜吃得曖昧而戲謔。
唐加佳羞紅臉,一跺腳一轉身,忍不住又偷偷瞥了杜振熙一眼。
眾人鬨笑著各自回座,觥籌交錯間絲竹聲聲,跪坐矮几旁的花娘們纖手執壺,嬌聲勸起酒來。
唐加佳抿著杯中黃湯,起起伏伏的心緒稍稍平復,再去看對坐的杜振熙,就覺出她面色異樣,不由出聲問道,“七少是哪裡不舒服嗎?臉怎麼這樣紅?”
杜振熙直言不諱,“孃胎裡帶來的弱症,治好了卻袪不掉根。一到換季,總少不了受涼著熱,防也防不住。”
她幼時體弱多病,並不是什麼秘密,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
唐加佳也有所耳聞。
沒見著杜振熙之前,她對此也有些腹誹,如今不僅見著了人,更覺杜振熙坦白而坦蕩,不僅溫潤如玉,還光風霽月。
心中如是想,面上就帶出心疼來,偏頭對身旁花娘低語幾句,就見花娘掩袖一笑,另送一壺溫補的八寶茶到杜振熙桌上,將葷腥、烈酒盡數撤了下去。
唐加佳的善意毫不掩飾,面上羞意和眼中情意,同樣一目瞭然。
少女情思,也許都帶著些盲目。
杜振熙被一見鍾情了,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和唐家聯姻,不過是各取所需。
但對唐加佳,她心中到底有愧。
當下只越發放柔神色,舉起茗碗以茶代酒,垂眸道,“多謝唐七小姐。”
唐加佳笑著點頭,止不住上揚的嘴角忽然一頓,歪頭看著杜振熙,目露疑惑。
第05章 該娶親的不止她一個
杜振熙握著茗碗小口啜飲,半垂睫毛在面頰上打出兩彎陰影,舉止優雅姿容清朗,挑不出一處不妥。
卻讓唐加佳油然生出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她忽然發現,杜振熙很像一個人。
像誰?
一時又說不上來,唐加佳疑惑而糾結地歪頭打量杜振熙,片刻後恍然大悟。
像陸念稚!
她私下做過功課,自然知道陸念稚即是杜振熙的叔父也是師父,四歲為杜振熙啟蒙,六歲教杜振熙看賬,十歲帶杜振熙巡視鋪面,先教杜振熙做人,再教杜振熙做生意。
近朱者赤。
二人形不似神似,倒也情有可原。
唐加佳下意識看向上首,陸念稚衣飾齊整,只脫了木屐,光著腳曲起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憑几而靠,杜振熙則正襟危坐,明明一個慵懶一個端方,卻叫她莫名覺得相像。
二人都待人親和,卻都不親近,無形中有種距離感。
杜振熙的身上,烙印著陸念稚的影子。
這了悟令唐加佳一怔,忽見陸念稚似有所覺的看過來,她撞上他如有實質的目光又是一愣,只聽陸念稚懶懶開口道,“我記得,唐七小姐似乎比小七小一歲?”
“四爺記錯了,我只比七少小几個月。”唐加佳忙道,心頭短暫異樣頓時拋到腦後,“我年底就及笄了。”
陸念稚目露玩味,“小七的事,唐七小姐倒是知道得清楚。”
她私下打聽過的,何止杜振熙的生辰年歲。
要是在長輩心中落下個“恨嫁”的印象,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陸念稚當眾這樣說,是單純打趣她,還是刻意針對她?
唐加佳只覺莫名其妙,口中自有打疊好的一番說辭,“四爺說笑了,是家中長輩和三哥久仰四爺、七少大名。又想著四爺才回城,我這樣人微言輕的晚輩出面叨嘮,也省得四爺費神接待。四爺要是不方便,只管將回帖給我,我會轉交家中長輩。”
陸念稚聞言挑眉。
他前腳截了唐家的拜帖,後腳杜振熙就跑來慶元堂找他,唐家也派出個小女孩試探。
這男女雙方,倒是積極得很。
“我要在慶元堂住一陣子,宴請貴府的事怕是要延後幾天。”陸念稚看向杜振熙,“我這次回來,生意上有些事要交給小七處置。小七短時間內也不得空。唐七小姐的三哥——唐三少要是急著見我,不妨來慶元堂找我。”
唐加佳越發莫名其妙。
拜帖什麼的就是個幌子,為的是雙方正式相看,她三哥好私下多接觸瞭解杜振熙,巴巴的跑來見陸念稚算什麼鬼!
她要議親的物件又不是陸念稚!
杜振熙卻是心神一凜,抬